第14章 觀音難近, 如來難度(4.5k)
- 西游:長生從拜師鎮元子開始
- 貳月拾一
- 4520字
- 2025-02-20 00:11:00
了結此樁因果,李修安繼續東行,待進入大唐腹地后,李修安踏路看道,半云半霧。
一方面李修安想了解現在的大唐風土人情。
另一方面,他在山中修行久矣,雖遠離塵世喧囂,卻也脫離人氣太久。
在進入岐州,鳳翔之地時,李修安恰逢碰到一伙山賊正在打劫一支商隊。
既是遇見,自然路見不平,出手相助。
商旅眾人感激涕零,力邀同行,李修安欣然同意。
到了長安城外,商隊誠心邀請李修安與他們一起前往長安,以便好生招待李修安,報答他的大義。
李修安遠眺了一眼長安城的大門,說實話,他確實很想目睹下大唐長安的風采。
但李修安又想起了鎮元子的叮囑,最終婉拒。
紅塵萬丈,最易迷人眼。
流連繁華之地,一不小心就會陷入塵輪,很容易就會荒廢修行,還是正事要緊。
道別商隊后,李修安繼續東行了七百里,眼看洛陽抵達在即,李修安掐訣換了副清癯面容,依舊作游方道人打扮。
日落西山。
走在山徑小路的李修安迎面碰到了個樵夫。
那樵夫嘴里哼著山歌,只管走路,以致于背后的繩子松了,掉下一捆柴火,不曾發現。
李修安撿起地上的柴火,追上樵夫,把那捆柴還給了他。
樵夫這才回過神,連連道謝。
李修安指了指前方問道:“敢問老人家,前面的方向可是去往那東都城(洛陽)?”
樵夫一臉驚訝的看著李修安:“道長莫非要去那東都?”
李修安點頭。
但樵夫卻連擺手奉勸李修安道:“前方百里路程多山路,確是我大唐佛興之地東都的去路,但老朽勸你換條路吧,最好走水路過去。”
“哦?為何?這里面有什么說法嗎?”李修安不禁好奇。
樵夫壓低了聲音:“一看就知道道長你是外地來的,我聽人說啊,洛陽城外山上,尤其是那白云山,近年來鬧怪鬧邪,甭管你是路過趕路,還是砍柴打獵,進了那山,保你有去無回。”
聽到這話,李修安也是驚訝不已。
“鬧邪?莫不是深山中藏著什么妖孽?”李修安問道。
說實話,像大唐洛陽這種煙火鼎盛、大興之地,竟有妖孽明目張膽的害人吃人,李修安是不太信的。
一來這在佑圣真君也就是蕩魔天尊的管轄范圍內。
二來,現在的大唐尤其是長安城是真有高人坐陣的,比如說魏征、袁守誠之類的。
樵夫搖頭:“這又有誰能說得清,不過那地方發生的怪事太多,比如山上終日不散的濃霧、各種稀奇古怪的鳥群蛇獸,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道長你若真想去東都,我勸你還是改道吧。”
李修安點頭道謝。
樵夫又看了眼漸漸西沉的日頭,想了想道:“這太陽落山,天也快黑了,道長可有住處?”
李修安搖頭:“貧道已習慣風餐露宿,不礙事。”
樵夫心直口快好心道:“這怎么行,道長有所不知,不說前頭那里鬧邪,就說這附近也時常有大蟲花貓豺狼等猛獸出沒,實非安全之地,如若道長不嫌老朽家徒四壁,倒也可以去老朽那里借宿一晚。”
李修安再次道謝,隨樵夫前往他家。
樵夫很健談,一路邊走邊談,李修安偶爾回復兩句,大多時候在聆聽。
依樵夫之言,他本姓白,年輕的時候也曾住在東都洛河北坊。
本來還有一塊地,后來被大老爺們給奪走了,他只能租那些老爺們田莊里面的地來種,哪知這收成越來越差,賦稅卻越來越高。
辛辛苦苦起早貪黑,這一年的收成大半都用來抵稅了,有一年他實在是交不上稅,只能把那三間破瓦房給賣了,從此成了無家之人,只得離開東都。
樵夫還說最對不起的是自己的妻子,下葬的時候連個棺材板都沒有,只能草席裹尸。
李修安聽了,不禁感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百姓最苦。
不知不覺間,走了十幾里路,出了山,整個視野都開闊了起來。
樵夫指著前頭一戶人家道:“前方便是老朽家。”
李修安順著所指方向看了一眼,這是個小村子,大約十幾戶人家,無一例外都是土坯茅草房。
在樵夫的帶領下,李修安來到了樵夫家的門外。
三間茅草屋連在一起,外面再圍個籬笆墻,這便是這個村子十幾戶人家基本的戶型。
樵夫站在自家門前愣了好久,因為他發現自家破舊的大門補上了一塊新板子。
這板子鮮紅亮眼,上面還有幾個大字。
樵夫不認識字,于是問李修安上面寫了什么。
李修安看了一眼,這四個大字為:“大雄寶殿。”
李修安把這四個字告訴了樵夫,并且告訴他這好像是寺廟里的一塊匾。
樵夫聽完疑惑了幾秒,而后朝著院內破口大罵:“牛二,你個兔崽子,你又跑哪干了什么壞事?俺問你這玩意你從哪弄來的,今天要是不說清楚,俺打斷你的狗腿!”
這時,一個光著膀子的年輕人從屋子里跑了出來。
他很清瘦,以致于兩邊的肋骨清晰可見。
李修安大致能猜到,這個牛二是他兒子,從洛陽逃亡出去的人大多都改名換姓了。
牛二笑臉呵呵的開了門,連忙辯解:“爹,這是俺撿的咧。”
“放屁,你還想騙你爹呢,道長都告訴俺了,這明明是人家廟里的牌匾,你說是不是從哪偷的?”
說話間,樵夫放下了柴火,從里面抽出了一根粗棍子,作勢欲打。
這下牛二也急眼了,大喊冤枉,連忙把這前因后果都說了出來。
原來前幾月,恰逢夏秋多雨季節,有段時間,豪雨連連,河堤水位暴漲。
終有一日,河提崩潰,大水涌至東都,沖毀了十多座大廟小廟。
前幾日,有人在河流下游無意間摸到了一塊金疙瘩,又有說是金鐲子的,又有人摸到了一尊金佛。
消息傳了開來后,大河下游蜂擁而至大批打撈人。
牛二聽到消息后,仗著水性好也忍不住跑去了。
只不過他運氣差亦或者來晚了,啥值錢東西都沒撈著,只摸到一尊石像和一塊埋在泥沙里沒人要的牌匾。
聽到牛二解釋后,樵夫還是有些氣不過,不過因道長在,不好發作,他警告牛二,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多干點正事。
“讓道長見笑了,還請道長進屋里坐!”
樵夫熱情邀請道長進屋,而后又板著臉讓牛二趕緊去做飯。
牛二縮著頭撒腳丫子跑進了廚房,拎出一只野雞,拔毛,開膛刨肚。
“請道長嘗嘗咱們本地的野味,嘿嘿!”
樵夫卻道:“這位是長居深山的道長,你也不問別人能不能開葷。”
見此,李修安道:“無妨!”
道士倒沒有說要明確禁葷,只不過不吃三葷五厭,當然也不吃有靈之物。
至于產生的這點濁氣,影響也不大,念幾句《清靜經》即可消除。
牛二一邊利索的處理著獵物,嘿嘿道:“我就說嘛,道長可不像那些虛偽的和尚,嘴里....”
“休得胡說,做你的飯!”樵夫很頭疼,深怕自己這個兒子有一天禍從嘴出。
李修安正要低頭踏入屋子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樵夫不解的問道:“道長怎么了?“
“這門檻....”
聽到這話,樵夫也把目光放在了門檻上,很快他也發現了不對勁。
于是樵夫彎下腰,把這塊碩大平整的石坎搬了過來,猛然發現這門檻竟然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而是一尊石像。
李修安仔細一看,也是微感吃驚,竟然還是哪個菩薩的石像。
這下樵夫火氣涮的就上來了,拿起一根竹條就抽在了牛二的后背上。
牛二吃痛猛地跳了起來,一臉委屈道:“爹,你怎么的又打我?”
樵夫怒罵:“俺把你個現世報,你怎敢把菩薩的石像當門檻?怎么的不怕遭報應?”
牛二摸著后背不服氣道:“爹啊,這有什么,俗語說拜神拜佛不如拜父母,求佛求神不如求己。“
“怕那些東西作甚,再說了這天上的佛啊菩薩什么的都是閉眼黑,咱不說別的,就說前幾月的洛陽大水,這西天的佛啊菩薩啥的真要開眼,怎么會讓那大水沖了自己的寺廟?再說了那些大老爺們一個個的張嘴閉嘴談佛,那暗地里干的都是些糟心的勾當,也沒見西天的那些老爺們管管他們。”
“那西天的佛張口閉口渡蒼生渡這渡那的,怎么不先渡一下他們自己,還有人們口口相談的,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又有誰見過呢。”
“什么普渡眾生,什么大慈大悲,要我看啊,那如來自己都難渡,觀音更是難近。”
牛二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這是因為心中積怨已深。
他曾經跑去東都,給在建的寺廟打磨柱子為生。
這些寺廟背后的主子個個都不是東西,伙食差,還克扣工錢,期間還死了很多人,他心中早就對這些佛啊寺廟什么的頗有怨言。
李修安佩服他很敢說,這些話至少現在的李修安是說不出來的。
鎮元子在平時的教導中,也一直告誡他們:“口開清氣散,舌動是非生。”
見牛二越說越來勁,樵夫生氣的又打了下,不過這次有防備的牛二躲過了。
最后,他只好聽從老爹的,把那座石像搬走了,扔的遠遠的。
牛二在處理食材洗菜,準備生火做飯,樵夫在院子里劈柴。
唯獨李修安一人清閑,頗覺過意不去。
于是李修安趁樵夫抱柴火過來的時候,主動接過斧頭,幫忙劈柴。
樵夫道:“道長是客人,老朽怎好讓您做這些粗活?”
李修安擼起袖子道:“無妨,豈有白吃白喝之理,況且此類雜活自在山中常做,有什么要緊。”
李修安把木頭固定在樁子,一斧下去劈成兩半,復又疊起劈成四爿。
樵夫見李修安動作利索,知他所言非客套話,遂不再推脫,但他自己也閑不下來,又去打理院子里的菜園。
見李修安身段放的低,也很好說話,牛二便與李修安閑聊了起來。
他問李修安為何要去東都?李修安如實回答道:“解決出家前的因果。”
牛二不懂什么因果,理解成了探親一類的。
牛二畢竟在東都(洛陽)待過一段時間,他告訴李修安別聽別人說什么東都繁華還在長安之上。
并非如此也,如果是那些大老爺們、皇親貴胄,那東都便是人間天堂,東方極樂之地。
但如果是窮人,那便恰恰相反。
他還打趣道,如果道長是佛門中人,打個好的名號,找個好廟,到了東都必然吃喝不愁。
李修安問他認不認識東都李家,以及所謂的鏡湖先生。
聽到這話,牛二吃了一驚,手中的活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你說的那個李家可是那個洛陽第一名家李家?你看的親戚莫不是他們?”
李修安道:“非也,我并非他們親戚!”
牛二點頭,深以為然,想想也不可能。
說到這洛陽李家,牛二語氣中表現出來的情感復雜而又矛盾。
一方面痛斥李家奢靡成風,另一方面又表現出無比的向往之情。
李修安從中讀出了羨慕嫉妒恨。
當然那些東西大多也是他聽別人說的,他雖然去過東都,但根本沒機會親眼所見。
天色逐漸昏暗,鍋里傳來了飯菜的香味,遠處的烏鴉發出凄涼的哇哇叫聲。
走出廚房的牛二看了一眼天空,揉了揉眼,一臉不可思議。
“爹,道長,你們看天上!”牛二指著天空道。
李修安和樵夫遂出門抬頭觀天。
黃昏下,天空黑壓壓的一片,好似一大片移動的烏橋。
但眼尖的李修安發現,這是鳥群,準確的說是兩隊鳥群,麻雀在前,喜鵲在后,正奮力往東飛行。
有鳥群路過,在四周山多的平野之區,其實并不奇怪。
而真正奇怪而又詭異的是,這群鳥兒竟出奇的沉默,這可是最喜鳴叫的麻雀和喜鵲。
而且遷移的時間似乎也不對勁,李修安還看到有別家的小孩望著鳥群,舉手拿起了彈弓,后半的鳥群受到驚嚇,隊形都亂了,竟還是無一只鳥兒發聲。
啪!
一只白鵲從空中筆直掉了下來,落在了牛家菜園。
白鵲不停的撲騰著翅膀,想要重新振翅翱翔,卻又做不到。
見此,李修安走了過去,一把拎起白鵲。
李修安看了眼,發現是翅膀受傷了,于是帶著白鵲回到小屋,掏出小瓶,把藥敷在了撲騰不停的白鵲翅膀上。
而后又吹了口清氣,李修安這才放手,白鵲奇跡般的飛了起來。
這只白鵲似乎很通人性,在院子上盤旋了三圈才加速飛去。
李修安看著離去的白鵲,卻嘶了一聲。
“怎么了道長?”樵夫問道。
李修安眉頭緊皺意味深長道:“貧道剛剛檢查了下,這只鵲兒竟沒有舌頭。”
“無舌的鵲兒?”牛二也很好奇。
李修安點頭:“對,我猜不止這只鵲兒沒有舌頭,剛剛那群鵲兒都是無舌之鵲,故這群鳥兒路過此地才沉默無聲。”
“無舌鵲?呀,這不正好對上了白云山上那怪邪之說,它們莫不是飛去那白云山的。”樵夫忽的反應了過來,此刻內心發憷。
“白云山嗎?”李修安回想著剛剛那只白鵲,張口無聲,但它那水靈的眼睛里似乎有說不完的悲痛。
李修安想了想,他打算明日前往那白云山看看,一探究竟。
他有種感覺,那里似乎有說不盡的故事,而不僅僅是簡單的鬧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