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內部分為內室和外室,三人站在外室的門口,外室放置著幾張草席,墻壁上掛滿了打獵用的工具,被主人擦拭的很亮,看來主人很愛惜自己的武器,屋中僅有的案牘放著幾盞陶碗,其中一個碗中還有藥渣,旁邊放著窄口大肚的罐子,想來是熬藥所用,外室是獵戶日常起居。而內室用漿洗過發白的麻布隔開,想來是獵戶及其家人休息之所,整個草棚看似簡陋卻很干凈,看得出獵戶一家很愛惜。
三人進去后,獵戶坐到中間,富商僅次坐于獵戶的右手邊。開門的人好像是獵戶的妻子,從案牘上倒了三盞清水,依次放在三人面前,在獵戶的示意下退了出來,輕輕一點上到樹上隱藏到暗處。
出于職業習慣,大夫進入內室,不一會又出來,臉色不虞,沉聲道“孩子呢?”,獵戶沒有回答,指了指左邊的空草席,示意大夫坐下來。
待大夫入座以后,獵戶開口“孩子只是受了些煙氣,體弱了些,被安排附近農家中調養,我們的人在暗處保護?!贝蠓蚵牶蟀察o下來,向獵戶握拳感謝。
富商喝了口水,不耐煩的說“不是,到底還要裝多久,合著也該說正事了吧?!?
大夫整了一下衣衫,“我叫阿樂,是鄭家的暗衛,這次小公子謝謝你們了。”
獵戶放下茶盞,“我是影一”指了一下富商“這是影二,你不用謝我們,奉命行事。”
阿樂與影二相互問候完,“現在大家也算是認識了,我們交換一下這段時間的情報,我的情況你之前也看見了”
影一說道“影二你說一下鄭府那邊的情況”,
影二身子直了直,正聲說“我這邊的情況和之前說的差別不大,鄭府現在還是明暗兩股視線監視著,影三那邊留下幾個兄弟暗中等待,其他按照計劃進行中?!?
影一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阿樂,阿樂也在自己那邊情況“我收到消息趕回去時,府中,,府中已經,,,”阿樂回想起那場大火,身體頓感焦熱難耐,端起眼前的水一口氣喝光,
“我們本想趁著火勢旺盛,闖了進去,發現府中無一人...這時候,我們的人發現大公子手勢不對,是鄭家常用的暗語,便順著大公子留的暗線,發現了暗道,暗道中沒有一人,便又查看了眾人的尸體,只有小公子不見了,為了不暴露小公子,在大火中放了具孩童的尸體,只是,只是,”
“只是這鄭家二子無法混淆吧”影二接過話語“這也是我當時感到疑惑的,為什么禁衛軍只說了少一人。”
阿樂沒有理會影二的話,繼續說道“因為鄭家覆滅之前,我隨二公子游學。等我和二公子知道,已經耽誤了些時日,至于后面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了?!?
影一接過“那二公子現在何處?”,
“二公子的情況也不妙,我們當時回了府中后,見無法收回眾人尸體,想著府中尚存的幾人,便急忙趕回出發的地點,誰知去了沒有見到公子和其他人,只留下記號。順著記號一路找過去,在崖底的山谷中找見奄奄一息的二公子,跟在公子身邊的暗衛都犧牲了?!卑愤吇叵氘斎盏那榫斑呎f著,心中仍有一陣后怕,影一為阿樂倒了一盞水,
阿樂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道“萬幸的是,二公子所在的谷中有位隱居的高人,得高人相助,救了回來,中間蘇醒了片刻,聽完我說的情況后,只是囑咐我要帶回小公子,便陷入昏迷中。所以,我們幾個弟兄又再一次回來了?!?
阿樂想起當二公子知道小公子尚在時,強撐著身體起來要跪求自己,那本就是父母俱在、兄友弟恭、正是意氣奮發的少年郎變成了慘白著臉,還未愈合的傷口因掙扎重新滲出血跡、成了半死不活的樣子,又想到鄭家上下待人和善,從沒有將暗衛當做殺人工具,卻遭此慘狀。
于是,阿樂起身下跪,雙手抱拳舉于前,“二公子雖然囑托我,只將小公子帶回去,可是,我,,我不忍鄭家家公、鄭少府幾百人暴尸在外”
阿樂此時的聲音帶著嗚咽“所以,所以還請各位幫我,幫我收回尸體”阿樂雙眼充滿淚水,想到鄭家予自己的恩情,即使自己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你別看我,主子說了,聽你指揮。”影二慫了慫肩,直道自己最不擅長這樣的場面,可是想到鄭家遭受的無妄之災,心里也不好受,看向影一。影一沉默不語,
等了半個時辰,阿樂任然保持的姿勢不動,影一開口說“你有多少人?”
影二大笑起來,起身扶起阿樂,直拍阿樂的肩膀,“哈哈哈,你小子挺會的啊,怎么知道我們的頭從不承諾,一旦承諾便會做到?!?
阿樂聽到后,又要跪地謝恩,被影二攔住“不至于、不至于,都是年輕人,不要講那迂腐一套,不習慣”影二一邊說著一邊拉著阿樂坐回原位。
“不過話說回來,影一,你早就想到了吧?!庇岸坪跸氲绞裁?,嘀咕著看來又落入這狐貍的陷阱中了。
“什么,影二,你剛說什么?”阿樂用短袖擦淚水,沒有聽清楚影二說了什么,
影一接過話,“沒什么,現在阿樂你身邊還有多少人?”
阿樂坐回去后,“除了保護二公子的人,現在跟著我的還有十來個”
影一點了點頭,“現在我有想法,還在初級階段,需要籌劃一番?!庇耙蛔寖扇藴惖礁?,僅用三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輕聲低語。
敲門聲響起,屋中的三人驚了一下,之前的女人從簾后面走出來,影一向女人點了點頭,女子喑啞聲音響起“誰呀?”
屋外的人回答道,自己是酒肆中的小二,富商身邊的奴仆過來買點酒菜,但是被叫走了,所以叫自己過來送這些酒菜。
女子又問“可是小哥如何找到這里,這草棚在山中不甚好找”語氣中有些懷疑門外的人
小二像是沒有聽到女子的語氣,繼續笑呵呵答道,是經山下的農戶指引找到這里的。說完后,女子回頭看向房子中間的三人,在兩人對答的時候,影一三人坐回各自的座位,重新整理各自的衣著,隨后女子打開房門。
“吱呀”的聲音,年久失修的木門從里面打開來,一位靛藍色昆族服飾的女子迎了出來,雖然穿著當地民族服飾但是發飾卻梳著漢族傳統婦女編發,女子面色憔悴,酒肆小二看到婦女后,想到前段時間的事情后,話語中帶了些同情。
笑著將手中食盒交給婦女,屋中富商叫小二進來,問了些小二關于自己隨從的事情,隨手從袖中掏出布袋直接扔給小二,說是打賞小二的,小二接過布袋的同時顛了一下,確認后,直接向三人作揖,說了一大通吉利話,轉身走出草棚,婦女起身準備關門,大夫這時候說起了話,“門開著吧,疏散些病氣?!眿D女便轉身走向獵戶,說自己去照顧孩子,獵戶點頭同意但沒有說話,婦女又走回里屋。
三人繼續之前的話題,富商走南闖北多年,見過很多,酒過交盞中說的也是最多,獵戶和大夫一個不勝酒力不敢多喝,一個想著進山采些草藥不放便喝酒,只聽富商的所見所聞,富商長著一張巧嘴聲音又大,逗的里屋外屋的其他幾人不時笑了起來,一時間草屋氣氛歡快了不少。
屋中人感覺到外面的人少了許多,將手中的酒盞放了下來,大夫(阿樂)起身走到窗戶邊,利用窗戶上的破洞,仔細觀察周圍,確定沒有多余的人后,重新坐回草席上。
影二(富商)輕聲一哼,“看來你們昭王的本事也就在這點上吧?!卑返芍岸瑓s又無法反駁,只好將握緊的拳頭捶在自己的大腿上,
影一(獵戶)直接說,“看來我們的計劃可能需要提前了,不過,先解決這件事?!笨聪虿菖锏捻斉?。其他兩個人也想到了,這兒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