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接過錢，仔細數完，確認無誤后，才遞過票據和鎖具，說：“售后和上次一樣，您盡管放心，有問題隨時找我們。”

徐母望著那輛嶄新的女士車，不禁微微發怔，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她心里犯嘀咕：不是說好了來換平板車的嗎？怎么這會兒又多了輛自行車？

徐慧真低頭輕輕撫摸著車把上那精美的碎花貼紙，指尖感受著貼紙的紋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臉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眼神里滿是對這輛新車的喜愛。

徐東陽轉身，伸手拍了拍伙計的肩膀，說：“帶我們去瞧瞧那輛三輪板車，放心，事兒辦得好，回頭少不了你的好處。”

徐慧真身姿輕盈地跨上那輛嶄新的女士自行車，剛一坐上去，便感受到了彎梁設計的貼心。她輕輕踩動踏板，沒過一會兒，就熟練地掌握了平衡，在狹窄的巷弄間自由穿梭。

“慢點兒騎，注意行人！”徐東陽在后面急忙追著，大聲叮囑道。

“東陽你看！”徐慧真雀躍的聲音在巷子里回蕩，“這女式車比二八杠好騎多啦！”

“爺，咱們到了。您稍等一會兒，我進去通報一聲。”到了一戶青磚黛瓦的人家門口，伙計轉身對徐東陽說道。

“慧真，這車買得值吧？比家里那輛二八杠省心多了。”

“我個子小，二八杠根本夠不著地。”徐慧真踮起腳尖，單腳點地，輕輕比劃著保持平衡的樣子，“你瞧這輛——”她突然快速跨上車，“雙腳能穩穩著地呢！就是這價錢……”她微微撇了撇嘴。

“女式車工藝復雜一些，畢竟彎梁設計得重新開模，低車座也得調整模具。”徐東陽耐心解釋道，“這些改動都得花成本，所以比普通大杠貴些。”

“娘，明天您也試試？”徐慧真從車上跳下來，突然湊近母親耳邊，壓低聲音說，“學會了趕早市買菜可方便了，比您那竹籃子輕快多了！”

“真有這么好學？”徐母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那可不！”徐慧真掰著手指頭算起細賬，手指隨著話語輕輕晃動，“要是騎這輛車，今天至少能少摔七八跤。明天咱就在院子里練，保證一上午就能學會。”

正說著，伙計領著一個身著灰布衫的中年漢子現身了。那漢子推著一輛擦得發亮的三輪平板車，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爺，就是這輛車。”伙計指著車，熱情介紹道，“這位是張師傅。”

徐東陽繞著三輪車緩緩轉了一圈，目光專注，手指輕輕敲了敲車梁，贊嘆道：“這車保養得真好，一看您就是愛車之人。只是，您真舍得賣？”

張師傅苦笑著搖頭，布滿老繭的手反復摩挲車把，眼中滿是無奈與不舍：“不瞞您說，孩子急著住院開刀，實在湊不齊手術費……”說著，他猛地掀起衣襟，擦了擦眼角的淚，聲音哽咽地繼續道，“去年買的時候花了二百塊整，您給一百八，就算是幫我大忙了。”

徐東陽朝母女倆招招手，溫和地說：“都上來試試。”徐慧真動作敏捷，搶先跨上平板三輪車。可就在她剛把腳放上踏板的瞬間，車身“吱呀”一聲，猛地歪向一邊。她本能地繃緊身子，雙手像鉗子一樣死死攥住車把，臉色微微發白，車輪在青石板上碾出細碎聲響。

“東陽，是不是有點貴了？”徐母指尖輕輕摩挲著車梁上凸起的銅鉚釘，眼中流露出一絲心疼，聲音里滿是猶豫。

“嬸，新的可要二百塊呢。”徐東陽蹲下身，仔細敲了敲車輪軸承，耐心解釋道，“您看這輻條編得多密實，輪胎紋路都沒怎么磨損——”他突然提高嗓門，“張師傅，您這車閘皮換過沒？”

張師傅忙不迭點頭，誠懇地說：“上個月剛換的新膠皮！”

徐東陽點點頭，滿意地把裹著一百八十塊銀元的布包遞到張師傅手里。銀元相互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您數數。”在張師傅感激的目光中，他接過泛黃的手寫賣契，手指在“立此為據”的紅手印上輕輕摩挲，仿佛在感受這份契約的分量。轉身時，他瞥見伙計眼巴巴的樣子，便從褲兜里摸出兩塊銀元拋過去，豪爽地說：“辛苦兄弟跑這一趟了。”

“嬸，上車！”徐東陽右腿一抬，穩穩跨上三輪車，徐母手撐著車斗邊緣，猶豫片刻，才慢慢坐進去。

“你真能行嗎？”徐慧真歪歪扭扭地騎著自行車追趕，車鏈發出輕微的“咔嗒”聲，大聲問道，“我剛才差點撞上墻！”

徐東陽單手扶把，另一只手在空中瀟灑地劃了個弧，自信地說：“看路！”話音剛落，三輪車便載著橘紅色的夕陽竄出胡同。車斗里的徐母死死攥著車幫，一個勁兒地喊著慢些慢些。

徐慧真在后面歪歪扭扭地追趕，車輪在青石板路上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跡。

到家時天色已暗。徐慧真快步走到車庫前，掏出鑰匙打開車庫門。母女倆望著車庫里一大一小兩輛自行車和那輛平板三輪車，心中感慨萬千，仿若仍在夢中。要知道，一個月前她們還在為住院費發愁，四處奔波，如今竟住進了帶車庫的四合院，還擁有了這些代步工具，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叔，早啊。”清晨，陽光暖暖地灑在院子里。徐東陽洗漱完畢，整個人顯得格外精神。他邁著輕快的步子來到院子，一眼就瞧見正在認真晨練的徐父，趕忙走上前，滿臉笑容，熱情地打招呼。

“啥事？東陽。”徐父一邊穩穩地做著操，動作不緊不慢，一邊微微側頭，看向站在旁邊的徐東陽。

“叔，您說現在不釀酒了，賀叔的酒館不會沒酒賣了吧？”徐東陽微微皺著眉，右手下意識地撓撓后腦勺，滿臉疑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