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同四合院里生活，如廁問題堪稱頭號難題。解決小便尚可就近找個僻靜角落，可要方便“大號“就只能去百米外的公共廁所。這公廁不僅距離遠，設施條件更是一言難盡——周邊多個院落的幾百號人就指著這一處解急。每天清晨的排隊盛況堪稱奇觀：睡眼惺忪的住戶們攥著衛生紙在寒風中跺腳，三急來襲時的尷尬可想而知，尿濕褲子、弄臟衣褲的糗事時有發生。

更要命的是公廁環境惡劣：夏季腐臭味能把人熏得頭暈目眩，蹲久了連衣服都沾染上異味；冬天則冷風直灌，如廁體驗堪比“寒風刺骨“。衛生狀況更是堪憂，夜晚公廁內漆黑一片，膽小的人進去都得鼓足勇氣。

因此，自建廁所已成為必要之舉，必須盡快落實。

王師傅在院子里來回走了好幾圈，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說：“東家，您要是按這個想法修繕，那可是個大工程。至少得半個月才能完工。您瞧瞧這老宅的根基，南屋地基下面連個排水口都沒留。要是把廚房挪到院門里面，還得重新鋪設排污管道。”

王師傅清了清嗓子，接著講：“廁所的話，我打算把它建在東南角，就是東廂房南側緊鄰影壁墻的那塊地方。剛才我看了看，院外確實有條街道排污管道，可現在這些管道大多已經老化嚴重，三天兩頭就會堵塞。要把您家的廢水接入市政排污系統，得得先找保長商量，他同意才行。就算手續都辦好了，在管道改造完之前，建議您定期雇人清理化糞池。”

“地窖嘛，我看就放在北方的東耳房和東廂房之間的那塊空地挺合適！“王師傅一邊說著，一邊拿著筆在本子上“沙沙“地記錄著徐東陽的要求，隨后問道：“東家，您是打算包工包料呢，還是讓我包清工？這事兒可得提前說清楚嘍。

徐東陽一聽，趕忙說道：“王師傅，我們剛到四九城，人生地不熟，實在摸不著門道，全靠您多照顧了！您受累把這事兒都擔起來。別的沒啥要求，就兩點：第一，材料必須用最好的，質量得過硬；第二，工期得抓緊！材料采購、伙食這些雜事，您都能做主。要是有啥難處，您別客氣，隨時跟我說！”

王師傅摸著下巴上那一小撮胡子，沉思了一會兒，慢悠悠地說：“行，半個月保證讓您滿意。我包工包料的話，一共得五百銀元！”

徐東陽快步走進房間，打開柜子，從里面取出一個布袋子，沉甸甸的。他回到客廳，將袋子遞給王師傅：“先給您一半，等收尾時再補一百五，驗收合格馬上結清尾款。但丑話說在前頭，要是活兒沒干好，可別怪我砸了您招牌！”

王師傅接過袋子，打開看了一眼，里面白花花的銀元映入眼簾。他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東家，這招牌在我手里絕對砸不了！要是砸了招牌，以后還怎么在這行混飯吃？”

徐東陽看了看慧真和雪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便開口問道：“對了，問你們個事兒——家里的桌椅板凳、餐桌、床這些家具，你們會做嗎？”

倒不是買不起市場上的家具，一方面是信不過那些成品，能自己做的東西，實在不想買現成的；另一方面，別人用過的舊家具，用用起來總覺得膈應。老物件若是當作收藏品還行，可真要用于日常起居，他實在難以接受。

王師傅聽聞，滿臉驚訝地看向徐東陽，隨即爽朗地回應道：“會啊，像這類基本的家具制作，咱都能上手。要是您想要那種極為專業、工藝復雜的高端家具，咱可能確實沒那本事，不過做些簡單的桌椅櫥柜，那都不是事兒。”

要知道，這時候的職業分工可不像后來那么細，這時的建筑修繕工匠往往身兼多技。這些工匠不僅精通房屋主體結構的建造與維護，還普遍掌握木工、瓦工、石工等多項技藝。在房屋修繕過程中，木工活是常見環節，從門窗制作到房梁加固，再到樓梯搭建，都需要熟練的木材加工技術。長期實踐使他們積累了豐富的木器制作經驗，因此，制作桌椅、柜子等簡單家具自然不在話下。

徐東陽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試探著說：“王師傅，我一直對木工手藝特別感興趣，就想著能找個機會學習學習。無奈身邊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領我入門，您看在修繕宅子的時候，能不能讓我在一旁打打下手？權當收我這個小徒弟。“

王師傅聽后，臉色微微一變。畢竟在傳統手工藝行里，手藝那可是師傅們的命根子。許多手藝人都將自己的技藝視為珍寶，輕易不肯外傳。

徐東陽眼疾手快，立刻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煙，不由分說地塞進王師傅的衣袋，緊接著說道：“除了正常的工錢，我另外再給您些謝禮，您就當收了我這個好學的徒弟。”

王師傅看了看衣袋里的香煙，猶豫片刻后，緩緩說道：“那到時候你就在旁邊看著吧，能學到多少，就全看你的天賦與悟性了。不過說實話，我的木工技藝也不算頂尖，東家要是真對木工癡迷，倒不妨去魯班胡同，那兒有不少老師傅，手藝精湛，你去拜他們為師，說不定能學到更多。”

魯班胡同可是四九城著名的木器工藝品集散地，素有“家具街“的美譽。這里聚集著大量從事硬木家具制作、修理、經營的工匠和作坊，幾乎占據了半條胡同。這些作坊不僅能制作種類繁多的傳統家具，如八仙桌、太師椅、圈椅、條案、雕花大床、嵌螺鈿條柜等，還擅長運用傳統工藝對舊硬木家具進行修復保養，使殘破家具重現往日風采。

陳雪茹在一旁，小聲嘟囔了一句：“牛爺也會木工活，找別人學，還不如找牛爺呢，牛爺的手藝那可是響當當的！”

徐東陽和王師傅聽了這話，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王師傅心里暗自想著：“我可不想在別人面前承認自己不如牛爺，咱做工匠的，總得有點骨氣。”而徐東陽則在心里琢磨：“牛爺的名號倒是有所耳聞，可從來沒和他打過交道，人家憑什么愿意教我？想拜師，總得有個門路才行。”

“東家，我先回去了哈，明兒一早就來干活，保證不耽誤您事兒！“

“行，王師傅，這事兒就托付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