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兩口一塊兒生活了幾十年，一個眼神就能領會對方的想法。徐母又好氣又好笑，這么簡單的事兒，老伴還非得繞這么大圈子。她走上前，嗔怪地瞪了老伴一眼，接著對徐東陽說：“東陽，縣大隊缺肉，咱家腌肉一時半會兒也吃不上，先讓你爹送過去，過幾天你再想法子弄點回來。”

徐東陽頭也沒抬，隨口應道：“行，送去唄。家里要是缺啥，您二位跟我說，我去置辦。”徐父一聽，愣住了，坐這兒大半個小時，敢情全白費勁了。他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就直接找老伴商量了，這女婿只顧著弄東西，家里這些事兒壓根不上心。

吃過晚飯，徐父麻溜地把腌肉裝上板車，急急忙忙就出門了。徐母轉頭問徐東陽：“東陽，那你是不是得出門打獵了？”家里的腌肉都被老伴拿走了，眼下可是一點肉都不剩了。

徐東陽搖了搖頭，說：“娘，縣大隊說要招待上級領導，依我看吶，他們怕是又要攻打牛欄山鎮了。我先留在家里守著你們，現在出去打獵，路太遠，萬一出點啥狀況，趕不回來。”他心里暗自盤算，遼沈戰役眼瞅著就要打響了，縣大隊肯定想著切斷華北和東北的鐵路線，好配合主力部隊呢。

徐母聽了，心里一緊，連忙說道：“對對對，留在家里好。”其實徐東陽不想出門打獵，還有自己的小九九。他惦記著去戰場上撈點好處，不過可不是和縣大隊搶戰利品，而是盯上了那些地主。上次懷柔縣大隊攻打鄭重莊，從地主那兒得了不少東西，嘗到甜頭后，自然又動起了這心思。

正琢磨著，徐父騎著三輪車慌里慌張地回來了，還沒進院子就扯著嗓子喊：“出大事兒了！最近都別往外跑，聽說這次動靜特別大，民兵都得出動！”

徐母滿臉驚訝地迎上去，問道：“這事兒你咋知道的？”

徐父從三輪車上跳下來，得意地擺了擺手說：“我剛才送腌肉的時候，偶然聽到的。好在警衛員知道我老徐不是出賣組織的人，叮囑我別聲張，就放我回來了。”

“那你還說！”徐母沒好氣地數落道，隨即又笑著說，“東陽早就猜到要打仗了，你這消息還是晚了一步。再說，家里就你成天往外跑，可不就是說你自己嘛。”

“啊？”徐父本以為自己帶回的消息能讓大伙大吃一驚，沒想到大家早就心里有數了，心里不禁對女婿的敏銳洞察力佩服起來。

“老徐，別傻愣著站那兒，殺一盤？”

這時，徐東陽琢磨著剛聽到的消息，覺得縣大隊今晚動手的可能性極大。不過他倒不著急，要是凌晨開打，那些地主怎么也得等天亮，看清局勢才會跑。這么一想，他便對著大娘二娘說道：“大娘二娘，明早我去雁棲河抓點甲魚回來改善改善伙食，也好久沒吃了。”

徐母和陳母隨口應了一聲，接著嘮起嗑來。一旁的陳雪茹和徐慧真默契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自從三人確定關系后，徐東陽整天變著法兒說情話、唱情歌，哄得徐慧真和陳雪茹每日都心花怒放，陣地連連失手。兩人都有點擔心，再這么膩歪下去，說不定明年孩子都有了。

徐東陽厚著臉皮，湊到兩人中間，一把摟住她們，嗅著她們發間的香氣，輕聲說道：“真想明天就和你們成親，這樣晚上便能抱著你們睡了。”

陳雪茹看著自己的兔子被徐東陽擺弄來擺弄去，嬌嗔地輕輕拍了他一下，說道：“就知道欺負我們，娘前幾天還偷偷跟我說，這兩年先別要孩子，說現在生孩子對身體不好。”

“就是。”徐慧真也搞不明白自己胸前這二兩肉有啥好摸的，每次在一起，徐東陽的手就沒老實過。

其實徐東陽也就是隨口一說，真要睡一塊兒，晚上想出門辦事反倒不方便了。過了一會兒，陳雪茹靠在他肩頭，望著頭頂的樹葉，突然坐直身子，說道：“東陽，過幾天你去打獵吧，我給你做主，在外面多待些日子，不用急著回來。”

徐慧真一聽，也覺得這主意不錯。這段時間三人天天黏在一塊兒，早就沒了新鮮感，而且徐東陽精力充沛，出去打獵正好能消消“火氣”。兩姐妹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天剛蒙蒙亮，徐東陽便火急火燎地朝著牛欄山鎮趕去。離鎮子還有老遠一段路呢，噼里啪啦的槍炮聲就“噼里啪啦”地傳了過來，那聲響又急又密，聽得他心里直發慌。徐東陽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心想：“這槍炮可不長眼，自己可又沒那能耐去趟這渾水。”思來想去，還是繞到馬坡那邊碰碰運氣，沒準兒能碰上幾個往南逃竄的地主，弄幾頭牲口回來。

就在徐東陽繞道離開的時候，牛欄山鎮里正打得熱火朝天。縣大隊使了一招“聲東擊西”：先派一小股隊伍佯裝攻打鎮北的碉堡群，成功把守軍主力吸引了過去。大部隊則趁機悄悄迂回到鎮南，對國軍保安團的指揮部發動突襲，一舉拿下了火車站和物資倉庫。民兵們也沒閑著，趕忙動手破壞鐵路、切斷電話線。

徐東陽在馬坡的樹林里從日出一直等到日落，眼瞅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終于瞧見幾個殘余的守軍，帶著幾個地主模樣的人往南逃竄。可他心心念念的牲口，卻連個影都沒瞧見。

“也是，鎮南都被縣大隊給攻下來了，這些人能逃出來就已經萬幸了，哪還顧得上牲口啊。”徐東陽苦笑著搖了搖頭，只能兩手空空地往家走。

傍晚時分，徐東陽拎著兩只甲魚回到了家。徐母正坐在樹蔭下乘涼，一瞧見女婿回來，臉上頓時笑開了花：“東陽啊，你瞅瞅這甲魚，長得可真肥實！”

“這甲魚個頭這么大，肉指定不少！”徐慧真和陳雪茹聽到動靜，也趕忙湊了過來，盯著甲魚直咽口水。自從家里的腌肉被徐父拿去送人后，她們都好幾天沒嘗過葷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