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鐘的紋路在蘇硯皮膚下游走。

當他從虛空墜落時，看見的并非九重云霄，而是懸浮在光陰長河上的青銅巨門。門縫滲出的黑潮正吞噬著星辰，那些被吞沒的星光里傳來《度人經》的誦唱——用梵語。

“這就是歸墟？“蘇硯按住狂跳的太陽穴，玉簡在丹田中凝成混沌青蓮。突然有龍爪撕開虛空，青鱗少女拽著他墜向黑潮：“不想被做成燈油就別碰弒神槍！“

黑潮在觸及少女瞬間化作琉璃凈土。蘇硯看見她發間別著的補天石，以及纏繞在皓腕上的媧皇綾——這竟是師父云游前叮囑不可招惹的妖族公主青璃！

“紅云老祖的轉世就這點能耐？“青璃冷笑，指尖劃開他胸前紫氣，“十二品滅世黑蓮都開到三界了，你們道教圣人還在下棋？“

黑潮深處傳來鎖鏈聲，蘇硯突然頭痛欲裂。無數記憶噴涌：自己曾在靈山腳下用弒神槍刺穿接引金身，而血染的十二品金蓮竟在吸食圣血！

青璃突然將他按在凈土結界上。透過琉璃壁，蘇硯看見駭人景象：本該鎮壓歸墟的玄武神君，此刻正在黑潮中啃食自己的龜甲。更遠處，數以萬計的羅漢金身被釘在因果線上，組成橫貫天地的卍字血符。

“這是未來...“蘇硯喉嚨發緊，“還是過去？“

妖族公主扯下他腰間玉虛令扔進黑潮：“是正在發生的現在。“令牌化作元始天尊虛影，卻在黑潮侵蝕下變成三頭八臂的怪物，手中握著的三寶玉如意竟在滴落修羅血。

混沌鐘突然自鳴，蘇硯被震出凈土。墜落時他抓住青璃的媧皇綾，指尖觸及到她后頸的封神榜烙印——那分明是姜子牙的筆跡！

“你參加過封神之戰？“蘇硯失聲問道。

回答他的是突然洞穿青璃胸口的降魔杵。黑潮退散處現出金翅大鵬法相，背上的燃燈古佛正托著二十四諸天。蘇硯懷中玉簡突然暴起，混沌劍氣斬斷佛光的瞬間，他看見驚悚一幕：

燃燈眉心嵌著半塊打神鞭碎片！

“原來是你...“青璃咳血輕笑，捏碎補天石灑向歸墟。七彩神石照亮深淵，映出正在啃食玄武神君的怪物真容——竟是本該圓寂的達摩祖師！

蘇硯丹田青蓮綻放，不受控地吟誦起《道德經》。黑潮隨真言翻涌，凝成老子騎牛虛影。青牛雙眸赤紅，口中銜著的金剛琢突然套住燃燈古佛。

“道友請留步！“熟悉的聲音響起。

蘇硯渾身血液凝固。這五個字曾讓多少截教仙隕落封神臺！他轉頭看見申公豹站在因果線盡頭，腳下踩著破碎的封神榜，手中卻提著姜子牙的頭顱。

青璃突然將媧皇綾纏上蘇硯脖頸：“記住，弒圣者終將成圣...“她周身燃起涅槃火，在蘇硯眼前化作飛灰。最后一粒火星濺到達摩臉上，佛陀金身竟開始腐爛。

混沌鐘鳴響第七聲時，蘇硯回到了長安城隍廟。供桌上燭火依舊碧綠，只是神像手中多了盞引魂燈。他顫抖著摸向懷中，青璃的補天石碎片正在發燙，上面浮現出元始天尊的殞圣咒。

廟外突然傳來木魚聲。

蘇硯握緊玉簡沖出大殿，卻見昨夜老嫗正跪在古槐殘骸前。她手中敲打的不是木魚，而是一顆刻著“慈航“二字的頭顱。晨光破曉時，老嫗化作孟婆真身，身后的忘川河虛影里漂浮著百萬天兵殘魂。

“喝下這碗湯，我告訴你弒神槍下落。“孟婆遞來盛著星光的陶碗。

蘇硯倒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冷劍鞘。玉宸子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這位昆侖行走手中的誅仙劍煞氣沖天，劍格處卻鑲著佛門舍利。

“紫霄宮有請。“他說著遞出染血的拜帖，那血跡正勾勒出紅云老祖的隕落圖。

遠處傳來饕餮的咆哮，蘇硯看見昨夜渭水中的兇獸尸骸正在復活。它額頭的封神印轉為漆黑，口中吐出的竟是陸壓道君的斬仙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