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夕陽把樓道里的影子拉得老長，蘇沐橙背著書包踏上最后兩級臺階，鑰匙插進鎖孔時還在哼著放學路上聽的歌。

今天書包格外輕，作業本在學校就寫完了。熟悉地插入鑰匙打開房門，正準備開燈之時。

三道“刺啦——”聲突然炸響，金粉混著彩條從頭頂簌簌落下，粘在她的馬尾辮和校服領口。

蘇沐橙嚇得往后一縮，隨即就被暖黃色的燈光擁住——客廳的吊燈不知何時換了暖光燈泡，墻上貼著張被膠帶固定的海報，熒光筆寫的“沐橙生日快樂”歪歪扭扭，邊角還沾著幾片彩屑。

蘇沐秋從餐桌后轉出來，手里捧著的奶油蛋糕晃悠著三根蠟燭，燭火在他含笑的眼底跳著舞：“許愿吧沐橙！”他的袖口沾著奶油漬，顯然是親手做蛋糕時的“罪證”。

彩屑還在空氣中打著旋兒，蘇沐橙望著哥哥眼角的笑意，又瞥見倚在門框上的葉修和站在茶幾旁的莫離，鼻尖突然一酸，眼淚差點掉在蛋糕上的草莓尖兒上。

“快許愿吧，蠟燭要燒完了。”葉修說道。蘇沐橙趕緊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的瞬間，聞到了奶油混著草莓的甜香，聽見窗外的晚風穿過百葉窗的輕響。

燭火在三人眼中映出細碎的光點，這間不大的客廳里，連空氣都變得黏糊糊的溫暖。

吹滅蠟燭的瞬間，蘇沐秋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掏出張榮耀帳號卡，金色的卡面在燈光下閃著光：“喏，哥給你的生日禮物。你不是天天念叨想打榮耀嗎？這是專門給你練的賬號‘沐雨橙風’，以后就能跟我們一起打榮耀了。”

“沐橙現在還是要以學習為主。”葉修慢悠悠從身后拿出個半人高的兔子玩偶，絨毛蹭得蘇沐橙臉頰發癢，“這個抱著睡覺正好，比打游戲靠譜。”

“切，送玩偶哪有我這賬號卡有心意。”蘇沐秋挑眉看向莫離，“不過還是莫離你最走心。”被突然點名的莫離瞬間紅了耳根，手忙腳亂地撓著后腦勺：“我、我的禮物放你房間了……要是不喜歡也沒關系。”

“怎么會不喜歡！”蘇沐橙抱著軟乎乎的兔子玩偶笑得眼睛彎成月牙，“以前生日都是我跟哥哥兩個人，今年有你們在，我特別開心。”她把臉頰埋進兔子玩偶的絨毛里，聲音悶悶的卻滿是歡喜。

“行，吃蛋糕！”蘇沐秋利落地切開蛋糕，奶油抹得葉修鼻尖都是白的，客廳里頓時響起一片笑鬧聲。

草莓被蘇沐橙偷偷塞給莫離，葉修搶了最大塊蛋糕卻被奶油嗆到，蘇沐秋在一旁拍著他的背哈哈大笑，暖黃的燈光把這一切都鍍上了溫柔的金邊。

酒足飯飽后，蘇沐橙抱著兔子玩偶回房間，剛推開房門就愣住了。書桌旁的空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架白色的電鋼琴，琴鍵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她記得之前按跟莫離路過琴行時跟莫離說過的那些話，沒想到他還記得。

“不好意思啊沐橙。”莫離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他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耳尖還泛著紅，“我剛上班沒幾個月，工資不夠買你喜歡的那架鋼琴……這個電鋼琴雖然便宜，但音色也很好。”

蘇沐橙沒說話，轉身就撲進他懷里，兔子玩偶被擠在中間。她把臉埋在莫離的衣服上，悶悶的哭聲混著笑意傳出來：“謝謝你莫離，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了。”電鋼琴的琴鍵在月光下閃著微光，像是撒了一地的星星。

“你可要負責教我怎么彈哦。”蘇沐橙松開莫離之后說道。

“當然。”莫離臉紅著扭捏地回應了兩個字。

而一旁的蘇沐秋看到這一幕，頓時身為哥哥的獨有保護欲就上來了“喂，我說你們兩個要不要這么曖昧呀，小離你最好不要對沐橙抱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邊說邊鎖住了莫離的脖子。

“你可得好好教我彈哦。”蘇沐橙松開莫離的手臂，仰頭望著他說道。

“當然。”莫離臉頰發燙，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只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

一旁的蘇沐秋將這幕盡收眼底，身為哥哥的保護欲瞬間被點燃。“喂，你們倆用不用這么黏糊啊？”他伸手鎖住莫離的脖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警告，“小離，你可別對沐橙打什么歪主意。”

“哥！你胡說什么呢！”蘇沐橙臉頰緋紅，跺了跺腳轉身跑進了房間。

“放心吧沐秋，我會照顧好沐橙的。”莫離拍著胸脯保證，他說的照顧明明是像哥哥對妹妹那樣，可這話到了蘇沐秋耳朵里卻變了味，儼然成了“大舅哥放心，沐橙交給我準沒錯”。

“誰要你照顧？沐橙當然由我來護著！”蘇沐秋鎖著他脖子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旁邊的葉修見莫離都快喘不上氣了，連忙開口勸道：“行了蘇沐秋，差不多得了，沒瞧見小離都快被你勒斷氣了？咱倆天天值夜班，平時沐橙可不就得靠莫離多照顧。”

“最好是這樣。”蘇沐秋松開手，惡狠狠地瞪了莫離一眼。莫離揉著脖子，依舊沒弄明白自己哪兒得罪這位“護妹狂魔”了。

“對了，”葉修忽然想起正事，“我跟法不容情、氣沖云水他們都聊過了，大伙兒都樂意加入戰隊。”

“陶哥也有組建戰隊的想法，他愿意投資我們。”蘇沐秋緊接著補充道，眼里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光芒。

莫離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那咱們的戰隊叫什么名字？

”“陶哥說叫嘉世。”蘇沐秋答道。

“什么呀，聽著跟街角的小網吧似的。”葉修忍不住吐槽，“你看人家皇風、霸圖、藍雨，多有氣勢。”

“放心，有我們三個在，遲早讓嘉世的名字響徹榮耀賽場。”蘇沐秋信心滿滿地揮了揮拳頭。

“今天難得陶哥放我們假，我可得補個好覺。”葉修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說道。

“是啊，好好休息吧。小離也是，等戰隊正式組建，可就沒幾天清閑日子了。”蘇沐秋拍了拍莫離的肩膀。

可此時的莫離卻心事重重，眉頭微蹙地望著窗外。

……

望著已經熟睡的葉修和蘇沐秋，莫離輕手輕腳地溜出房門，摸出手機撥通了那個他最不愿面對的號碼。電話鈴響了幾聲后被接通，聽筒里先是一陣沉默，隨后傳來熟悉的嚴厲嗓音。

“你還打算在外面晃蕩到什么時候？”

莫離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回應：“我決定了，要參加電子競技職業比賽。需要身份證報名。”

“呵，不就是打游戲嗎？能有什么出息。”對方的語氣滿是不屑，“你別忘了自己是我的兒子，要是出了丑，丟的可是我的臉。”

“不，你不會明白的。有些事我必須去做，就像你從小逼我練鋼琴，想讓我繼承你的衣缽，我之前的人生被鋼琴困住。上一次我逃跑了，但這次不會了。”

“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折騰出什么名堂。要是拿不到像樣的成績，就給我乖乖回來，別凈整些沒用的幺蛾子，我可丟不起這個人。”說完，電話里傳來“滴滴”的忙音，對方已經掛斷了通話。

夜晚的晚風帶著絲絲涼意，莫離站在陽臺上，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舞動，像是在彈奏鋼琴曲，又像是在敲擊鍵盤。

就在這時，一條熟悉的手臂忽然攬住了他的脖子。“呦，小離可以啊，有骨氣！”蘇沐秋的調侃聲在耳邊響起。

莫離驚得渾身一僵：“欸？你們什么時候在這兒的？”

“從你說決定打職業比賽的時候就醒啦。”蘇沐橙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幾分笑意。莫離這才知道，自己跟家里的通話全被他們聽了去，臉頰瞬間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不過你放心，小離，我們肯定能拿冠軍，到時候保管讓你爸刮目相看。”蘇沐秋拍著他的后背鼓勁。

“嗯，我相信你們。”莫離用力點頭，眼里重新燃起光芒。

“既然這樣，那從現在開始就得為奪冠沖刺了！走，刷 boss去，我要打造出最強的銀武！”蘇沐秋瞬間像打了雞血般興奮起來。

“又要開工了啊。”葉修無奈地聳聳肩，卻還是跟著往電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