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比婭的羅馬長裙,拂過克里姆林宮的紅墻。
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周圍人的目光。
“噗嗤”
那些浸透硝煙的石磚,突然之間,滲出黑血。
李寶霖胸前的黃河紋身,正在劇烈抽搐。
在靛青色的浪濤里,翻涌著刺刀與殘肢。
一切都是那樣的壯烈和悲慘。
這就是可怕的戰爭!
“這不是我們的時代...“
“我們的時代,不應該是這樣的,充滿著野蠻與殺戮的時代!”
劉曉藍的納米銀針,突然彎曲成問號形狀。
“這確實不是我們的時代”
“但量子漣漪把1914年的戰場鏡像投射過來了!“
“那意思就是,我們回到了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
“嗯,理論上是這樣的!”
三人腳下的積雪,突然變成腐臭的肉泥。
在加里西亞的針葉林深處,沙俄帝國近衛軍第三師的殘部,正在奧匈帝國第25山地師的芥子氣中掙扎。
那些淡黃色的毒霧里,還飄蕩著時空管理局,投放的青銅霍亂菌株。
“我的媽媽啊···”
“慈祥的圣母啊...“
十九歲的列兵,伊萬撲倒在結冰的機槍位上,他的防毒面具濾網早已被血塊堵塞。
當他的眼球在眼眶里融化時,那些流出的膠質物,正在量子重組,變成細小的青銅蠕蟲。
“沖啊···”
“殺···”
戰場上異常殘酷,雙方搏斗十分激烈。
三百米外的奧匈戰壕里,匈牙利擲彈兵亞諾什正用刺刀,挑開凍僵的手指。
他需要取下陣亡戰友的戒指,寄回家鄉,卻驚恐地發現尸體腹腔里,涌出青銅色腸管。
那些金屬化的臟器,突然彈射而出,將他的喉結,擊得粉碎。
“集合,集合···”
“注意四點鐘方向!“
沙俄少尉彼得羅夫,嘶吼著舉起納甘左輪。
他斷裂的鎖骨處,正生長出青銅骨刺。
“那些奧匈佬的傷口會...“
“干倒他們!”
話音未落,整片森林突然被量子炮火覆蓋。
劉曉藍看見那些炮彈在時空漣漪中呈現出雙重形態,1914年的開花彈與公元3046年的反物質彈頭,幾乎是同時炸開的。
七個不同時空的戰爭殘影,在此處疊加,將方圓五十公里,變成慘烈的血肉熔爐。
一堆堆的尸體,一盆盆的血水,到處都是慘絕人員的場景。
“快,我們快要沒有時間了!“
“快封閉基因共鳴!“
維比婭的星盤突然裂開,里面流淌出的卻不是水銀,而是粘稠的人造血漿。
“他們在用文明基因,制造活體武器!“
“這些可惡的寄生蟲!”
“這些垃圾,真是太齷齪了!”
李寶霖的唐制圓領袍,已被血雨染成絳紫色。
當他的魚符,觸碰到戰壕里半融化的電話線,突然聽到1914年沙俄總參謀部的通話。
“...請求用圣血清洗異教徒...不!這不是我說的...誰在篡改...啊!“
“看來系統被宇宙黑客控制了!”
“這些可恥的宇宙黑客!”
“咚···”
電話線另一端傳來骨骼碎裂的脆響。
在布達佩斯的地下指揮部,奧匈帝國總參謀長康拉德男爵正用鑲滿翡翠的權杖,擊碎參謀的頭顱。
他的瞳孔已經完全青銅化,軍裝下鉆出的機械觸手,正在地圖上標注量子轟炸坐標。
一處又一處的建筑被徹底摧毀了。
“那是青銅瘟疫!“
劉曉藍的納米機器人,突然發出警報。
“時空管理局把霍亂弧菌,改造成了文明吞噬者!“
“這是一種極其可怕的生物入侵!”
此時在戰場中央的無人區,一名沙俄醫護兵正在量子菌株中變異。
他的雙腿融合成青銅履帶,胸腔裂開成炮管形狀。
那些被救助的傷員,正變成他履帶下的血肉潤滑劑。
當他的眼球彈出眼眶懸浮在半空時,瞳孔里映照出的,卻是長安城的朱雀大街。
“天哪,媽媽快看···”
“母親!快看東經34.52度!“
混血少年的聲音,突然穿透量子風暴。
“那里有七百個嬰兒的基因鏈,正在被改寫成炮彈引信!“
“實在是太悲壯了!”
劉曉藍的星圖腕帶突然迸裂。
在喀爾巴阡山腳的村莊里,她看見奧匈帝國的沖鋒隊,正在用刺刀,剖開孕婦的腹部,拿出還沒有成型的嬰兒,就像是抗日戰爭期間,日本兵大量地殘忍剖開平民孕婦的腹部一樣,他們在享受變態地殺人的快感。
他們扭曲的表情,配合著變態的動作。
每一個舉動,都是那么的罪惡。
那些未成型的胎兒被浸泡在青銅溶液里,很快長成會哭嚎的人體魚雷。
某個匈牙利軍官的機械義眼,正閃爍著時空管理局的藍色三角標志。
“天哪!”
維比婭突然跪倒在血泊里,她的羅馬涼鞋,正在吸收戰場亡魂。
當《埃涅阿斯紀》的羊皮紙,從裙擺滑落,一切似乎都變了。
那些古老的文字,突然化作鎖鏈,將她的雙腿,拖向正在形成的量子黑洞。
“快啊···”
“李寶霖!用周天子祭文!“
她的金發突然燃燒起來,發絲間迸濺出的火星,竟是拉丁字母。
“我的記憶體正在被戰爭代碼吞噬!“
“快來救我!”
李寶霖的黃河紋身,突然決堤。
靛青色的波濤從他胸膛奔涌而出,卻在接觸戰場血液的瞬間,變成墨黑色。
那些浪濤里,浮沉著十二個文明的戰爭殘骸。
從亞述的攻城塔,到量子時代的反物質炮,全部都在狠狠地,撕咬著他的內臟。
“堅持住!“
“大家不要怕”
劉曉藍將納米銀針刺入他的后頸。
“我正在用《黃帝內經》,重建你的痛覺神經!“
在時空疊加的炮火中,十七歲的奧匈機槍手弗朗茨突然清醒過來。
他的手指還扣在馬克沁機槍的扳機上,卻發現射出的不再是子彈,而是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
當這些字塊,洞穿沙俄士兵的軀體時,他們的傷口,竟開始用古希臘語朗誦《伊利亞特》。
“我的天哪···“
“真是見鬼!”
“上帝啊...“
弗朗茨驚恐地看著自己軍裝上的雙頭鷹徽章,活了過來,左邊的鷹頭正用德語嘶吼“為了皇帝“,右邊的鷹頭卻用俄語尖叫“殺死異端“。
他的視網膜上突然浮現出混血少年的虛影,正在用未知文字改寫他的基因代碼。
“是時候了!”
“就是現在!“
混血少年將圣甲蟲魚符,插入戰場中央的量子漩渦。
整個加里西亞戰區,突然響起嬰兒啼哭般的金屬扭曲聲。
那些青銅瘟疫菌株,開始反向變異。
奧匈士兵的機械義肢突然長出血肉神經,沙俄士兵的骨刺重新縮回體內,但基因層面的崩潰已不可逆轉。
“咳咳咳···”
李寶霖咳出的黑血里,漂浮著青銅色冰晶。
當他的魚符與維比婭的星盤相撞,多瑙河與黃河的量子脈絡,突然糾纏在一起。
整個東歐戰場的血河倒流上天,形成覆蓋戰場的巨型血脈網絡。
此時此刻,每個士兵的傷口,都變成了文明基因的進出口。
“不!“
“不是這樣的!”
時空管理局的稽查員林婉,突然出現在戰壕上方。
她的鈴鐺手杖正在瓦解。
“你們不能把戰爭創傷轉化為文明養分!“
“戰爭就是戰爭,是文明的敵人”
但為時已晚。
在布列斯特要塞的殘垣斷壁間,沙俄與奧匈士兵的遺體突然手拉著手站起。
他們破碎的軍服融合成量子纖維,腐爛的胸腔里綻放出牡丹與玫瑰的雜交品種。
當第一個復生者,用俄語和匈牙利語同時說出“和平“時,整個戰場開始變化。
此時,開始綻放出DNA鏈狀的牡丹花摸樣的花景。
“實在是太美了!”
維比婭的星盤突然吸盡戰場血水,在天空鋪展出完整的文明基因圖譜。
那些曾經標注著“斯拉夫“、“日耳曼“的區塊正在融化成璀璨的星云。
混血少年將圣甲蟲魚符拋向圖譜中心,整個東歐大地突然下起泛著青銅光澤的春雨。
“快看···”
“母親,看那些彈坑!“
少年指向曾經的無人區。
在填滿尸骸的深坑里,正有翡翠色的藤蔓破土而出,葉片上天然生長著十二種文字書寫的《和平宣言》。
某個奧匈士兵的半截鋼盔里,正有量子化的夜鶯在吟唱,融合了圣詠與秦腔的安魂曲。
“看來,終于要結束了!“
當最后一道量子炮火被基因圖譜吸收,劉曉藍突然跪倒在地。
她的納米機器人正從耳道涌出,在焦土上編織出橫跨歐亞的絲綢之路全息圖。
那些曾經互相廝殺的士兵們,此刻正用殘存的肢體為全息圖填充色彩。
他們流出的,其實并不再是鮮血,而是液態的文明記憶。
“晃蕩!”
林婉的鈴鐺在此刻徹底破碎。
時空管理局的黑色戰艦,在量子星云中解體。
那些墜落的殘骸,在觸地瞬間化作無數白鴿。
維比婭拾起沾血的《埃涅阿斯紀》,發現羊皮紙上的戰爭史詩正被新的文字覆蓋。
那是用沙俄士兵的血與奧匈士兵的淚,共同書寫的《文明融合憲章》。
在戰場中央,李寶霖的黃河紋身終于恢復靛青。
那些曾經吞噬文明的浪濤,此刻正溫柔地托起所有陣亡者的靈魂。
當第一個奧匈士兵的靈魂與沙俄士兵的靈魂量子糾纏時,整片焦土上突然盛開出能在硝煙中存活的花卉,每片花瓣都是一面縮小版的和平旗幟。
混血少年拾起半塊染血的懷表,輕輕擰動發條。
懷表里傳出七個不同時空的鐘聲。
那些在戰爭中消逝的生命,此刻正在鐘聲里重組成新的文明基因。
最后一聲鐘響消散在量子風暴中。
戰爭啊!
實在是讓人痛恨!
曾經的加里西亞戰場,已變成橫跨十二個世紀的文明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