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顧朝停好了上學妙妙工具，進了教室。

他才放下包，表情興奮的崔勛赫就進了門。

“看來你昨天沒睡好。”顧朝看了眼崔勛赫的黑眼圈，打趣道。

“咳。”崔勛赫干咳了一聲，收斂了喜色，摸了摸頭傻笑道:

“還行吧。”

顧朝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不想顧朝再揪著這件事不放，崔勛赫連忙岔開話題道:“阿朝，你昨天發消息跟我哥說要約他見面？”

“嗯。”顧朝點了點頭，放了崔勛赫一馬，他問道:

“相佑哥怎么說？”

“他早上才看到的消息，他說今天下午在明洞你們常見面的咖啡館等你。”

崔勛赫其實有些疑問，他的哥哥崔相佑在金融投資公司工作，日常做的都是股票交易，期貨期權，本來和顧朝這樣一個學生八桿子打不著，不過兩人不但交情匪淺，好像還有業務往來？

“知道了。”顧朝表示聽到了，隨后他打了個哈欠，無視了一臉好奇的崔勛赫，撐著下巴等著上課。

等一天的課程結束，顧朝和還要參加籃球校隊訓練的崔勛赫打了聲招呼，騎車前往了明洞。

明洞，咖啡館。

顧朝推開店門，環顧了一圈。

在角落位置，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向他招了招手。

崔相佑與崔勛赫不同，身材瘦弱，可皮膚同樣黝黑。

顧朝剛坐下他就開口問道:

“阿朝怎么了？這么急著找我？”

顧朝放下包，他沒急著回答，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最近gme漲勢如何。”

“中規中矩吧。”崔相佑拿出了筆記本電腦，點開軟件后敲擊鍵盤查詢了一下，將屏幕轉到了顧朝面前。

見顧朝看得專心，猶豫片刻，他還是按耐不住開口道:

“阿朝，我很好奇，你在過去兩年，在阿美莉卡Reddit(注1)網站的投資論壇wallstreatbets(華爾街賭場，簡稱wsb)，憑借著眼光賺了不少，還特意跟論壇里不少人一樣將部分收益在論壇曬了出來。”

“這么久過去了，憑借你超高的收益率，都成了這個論壇里不少散戶的投資指南。”

說到這，崔相佑也有些佩服。面前的男孩雖然年紀不大，可對投資似乎有著遠超常理的直覺。

從2016年開始，先后押寶華國的tiktok、美圖秀秀，歐美的網飛，特斯拉……雖然因為資金池太少，收益并不夸張，可一直如雪球般滾動，如今已經算小有資本。

但從17年中旬，顧朝開始全力梭哈上市公司Game stop(游戲驛站，簡稱gme)，一個主營業務是線下賣游戲盤的公司。

抿了抿嘴唇，崔相佑勸道:

“阿朝，你該知道，現如今線下門店已經沒有多少前景了，無論是亞馬遜、Steam、還是華國的眾多線上購物網站都在證明，線下門店只會越來越難以生存。”

“即便你憑借號召力吸引了不少散戶跟著哄抬股價，可gme聚集了大量對沖機構在做空它的股價，在這些大機構面前，我們只是小蝦米而已，而聚集在一起的小蝦米，最容易被魚一口吃干凈。”

顧朝抬起了頭，笑道:“相佑哥，我知道，可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當蝦米吸引了不少小魚的時候，那么聚集的小魚也在吸引大魚，賴安-科恩不就是典型的列子嗎？”

崔相佑表情一滯，賴安-科恩是全球知名寵物電商chewy的創始人，其人也常在wsb閑逛，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一直吹噓gme的顧朝蠱惑，他在18年初開始大量買入gme股票，而且一直不停，現如今快成了gme的最大股東。

有了賴安-科恩的加入，使得本來就跟著顧朝買入gme股票賺了些錢的歐美紅脖子們越發瘋狂，再加上那段時間顧朝弄了不少僵尸小號狂帶節奏，將gme吹得上踢蘋果下打特斯拉，又吸引了不少wsb散戶加入。

gme的股價在兩者加持下從18年初便水漲船高。

可這些也只是假象而已，崔相佑盯著顧朝的眼睛，認真道:

“阿朝你應該知道，那些做空機構可不是什么小魚，一個賴安-科恩可不夠格。”

參與做空gme股價的，并不缺乏業內的知名機構，香櫞資本、梅爾文、point72、d1……

每一個都是戰績顯赫，只靠一個chewy的創始人和一群散戶可對抗不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量的做空機構還在鉆空子，搞裸賣空(注2)這套，能賣出的股票遠超實際的股票數，現如今gme的裸賣空已經達到了恐怖的130%。

且這個數字還在增長，頗有一種你們敢接盤我就敢賣的氣勢。

“沒事。”顧朝摸了摸口袋里存有黃比爾聯系方式的手機，看著電腦內的股價折線圖，緩緩道:

“小蝦米也可以引來大魚的。”

幽幽的屏幕藍光襯亮了少年的下半張臉，他在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卻莫名森冷似擇人而食的獅子。

……

阿美莉卡，華爾街，香櫞資本。

愛德華打了個哈欠，作為一個知名機構的知名投資經理，他的一天往往是從電話轟炸開始。

許多人想送錢給他，哦不，不應該說是送錢，而是希望他錢生錢。

內心嘲諷了一下秉持著這種想法的客戶的天真，他一手拿著咖啡，一手提著三明治進了辦公室。

和他同樣為知名投資經理的威廉似乎一整夜沒睡。

聞到對方身上那股餿臭味，愛德華捂住了鼻子。

“嗨威廉，該死的，你是去垃圾堆里滾了一圈嗎？”

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威廉轉過身，沖他豎起了兩個中指。

“f**k you。”

愛德華聳了聳肩，“嗨兄弟，要是你能幫我搞定我那些難纏的客戶，我不介意和你睡上一晚。”

威廉轉過身，拿起一旁的果醬餅干，沒再搭理。

愛德華來了興趣，他捂著鼻子湊到了威廉跟前，看了眼威廉電腦。

“gme，怎么，它還在漲？”

威廉舔了舔嘴唇。

“一群被養肥的豬以為抱成團就想把老虎給吃了。”

愛德華嗤笑了一聲。

“親愛的威廉，你現在的狼狽模樣可不像你說的這么有底氣。”

威廉扭了扭脖子，他敲擊著鍵盤，點擊裸賣空后聲音幽幽。

“老虎終究是老虎，對待肥豬，只需要最簡單的……”。

威廉拿過餅干重重一口咬下，混雜著餅干碎屑的鮮紅果醬四處飛濺。

“咬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