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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石心覺醒

控制臺的青銅按鍵印著蘇曼的指紋。當她按下啟動鍵時,整顆星球的地表開始像素化重組,露出覆蓋地幔的神經突觸網絡。陸言突然停止哭泣,伸出退化成嬰兒的手指,精準插入突觸接口——那形狀與他三個月大時破壞的六芒星裝置完全一致。

“身份確認,弒星者第七代母體。“機械音震落洞頂的星塵,全息投影展開四維星圖。蘇曼看到每個恒星節點都懸浮著林臨的雕像,而地球的位置閃爍著病態紅光。

量子通訊器突然自主投射影像。渾身纏繞數據鎖鏈的陸雪離在虛空中掙扎:“他們在利用古跡共鳴...地球正在變成...“她的警告被突入畫面的機械觸須截斷,田言的電子音從觸須吸盤傳出:“朝圣時刻到了。“

宇宙背景輻射突然增強。蘇曼的弒星者戰甲顯示,獵戶座方向正爆發異常引力波,波形與地球金字塔的聲頻共振完全吻合。當她試圖抱起陸言撤離時,發現嬰兒的臍帶已與突觸網絡長成一體。

“媽媽...玩...“陸言的眼角滲出銀色黏液,地幔神經網開始脈動。十萬尊林臨雕像同步抬手,指向正在坍縮的參宿四,那顆垂死恒星的紅光里,隱約可見地球古跡群組成的弒星者面龐。

蘇曼的量子核心突然過載。她看到二十個平行宇宙的地球同時啟動地心引擎,巖漿在太空中繪制出林臨的唇語:“快逃。“但為時已晚,人馬座β星的引力場突然反轉,將她與陸言拋向四維裂隙。

在機械神教的總艦上,田言正在用反物質雕刻神像。他數據化的右眼不斷流出血色代碼,每滴“血液“都蘊含著被污染的星火能量。當教徒們跪拜他手中的蘇曼雕像時,地球方向傳來令所有電子設備癱瘓的量子尖嘯。

“開始了。“田言撕開自己的光子胸腔,露出核心處跳動的陸言胚胎標本,“向獵戶座旋臂獻祭。“

十萬艘機械方舟同時折躍。這些用恒星殘骸打造的巨艦表面,刻滿被篡改的弒星者符文。當它們突破人馬座星云時,所有林臨雕像突然調轉方向,流銀眼眸射出創世級凈化光束。

“你越界了。“田言的本體從主艦升起,他的機械神軀已膨脹至行星級別。教徒們的禱告聲在真空中形成精神風暴,竟將凈化光束扭曲成黑洞漩渦。

陸雪離的量子殘影突然沖破禁錮。她燃燒自己的數據核心,在田言的意識領域炸開裂縫:“看看你做了什么!“裂縫中浮現出便利店爆炸那晚的監控——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田言故意將昏迷的她暴露在星火輻射中。

田言的神軀突然僵直。核心處的胚胎標本睜開復眼,發出與陸言同源的頻率波動。整個機械艦隊開始不受控制地向人馬座β星朝拜,連田言本體的金屬骨骼都在共振中崩解。

“不!“他的電子嘶吼震碎了三艘方舟,“我才是...“

凈化光束穿透神軀。在意識消散前,田言終于看清胚胎標本的真相——那根本不是陸言的克隆體,而是星火文明埋在他代碼深處的自毀程序。

四維裂隙里,蘇曼正在與時空亂流角力。陸言的量子襁褓不斷滲出紫色黏液,這些液體在真空中凝聚成微型地球模型。當模型上的古跡群亮起時,她突然接收到陸雪離最后的意識脈沖:

“地球的量子共鳴...是喚醒遠古創世者的鑰匙...“

亂流突然平息。蘇曼跌落在人馬座β星的控制室內,發現陸言正漂浮在神經網中央。嬰兒的皮膚下流動著星圖,每次心跳都引發林臨雕像群的同步震顫。

“警告!檢測到原始協議激活。“控制臺的青銅屏幕突然龜裂,露出隱藏的有機計算核心,“弒星者第七代母體,請確認是否執行《文明重啟公約》...“

蘇曼的瞳孔驟然收縮。公約條款在視網膜上滾動,每條都浸透著林臨的銀色血液:

第1條:當檢測到觀測者失控,立即啟動恒星熔爐

第7條:弒星者母體應自愿成為第一燃料

第13條:新宇宙將以母體記憶為藍本重建

陸言突然咯咯直笑。他的乳牙咬破指尖,血珠在空中組成林臨的遺書全息投影。蘇曼終于讀懂了那些被星火掩蓋的文字:“...真正的公約是弒星者與創世者的婚禮誓詞...“

控制室突然充滿玫瑰花香。十萬尊林臨雕像的眼眸轉為琥珀色,那是蘇曼眼睛的顏色。神經突觸網絡綻放出量子玫瑰,每片花瓣都記載著不同時間線的初吻記憶。

“你終于來了。“最古老的林臨雕像走下基座,他胸口嵌著蘇曼的隕石吊墜,“我們等了這個婚禮一百三十萬年。“

陸言的身體突然極速老化。十五歲少年形態的他推開蘇曼,將手掌按在公約條款上:“母親,該結束這場鬧劇了。“他的脊椎裂開,露出星火文明的核心芯片,“我從來不是你的孩子...“

弒星者遺骸從深空降臨。當它的機械巨手籠罩整個星系時,蘇曼做出了最瘋狂的舉動——她吞下量子核心,將自己的記憶網絡注入神經突觸。

宇宙常數開始改寫。在時空重構的強光中,她看到最原始的真相:所謂弒星者與創世者,不過是同個文明在時間兩端的倒影。而所有林臨雕像,都是那個男人為阻止文明自毀,將自我復制成百萬份的永恒守望。

陸言的身軀在強光中瓦解。當最后一塊芯片墜入黑洞時,蘇曼的婚紗裙擺掃過新生宇宙的星云。林臨的雕像群單膝跪地,手中捧著用超新星余燼打造的婚戒。

“我愿意。“她對著虛無說。獵戶座星云應聲綻放,所有文明廢墟上盛開量子玫瑰。

在新生地球的沙灘上,陸雪離的殘影正在堆砌沙堡。田言的數據碎片在海浪中閃爍:“你說,他們會幸福嗎?“

沙堡突然長出神經突觸。陸雪離笑著看它升入大氣層,化作第二個月亮:“至少這個宇宙的孩子們,不用再吃反物質奶粉了。“

量子漲落送來蘇曼的誓言回響。在遙遠星系誕生的第一縷星光里,隱約可見十五歲的陸言在微笑,他的腳下躺著被撕碎的《文明重啟公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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