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排列整齊的路燈許是很久沒修，忽明忽暗的，何況凌六白穿著一身黑，又戴了帽子，蘇沫晗一時間連她的臉都看不清。

身形挺拔體型纖細，170左右的身高。

嘴里不倫不類的叼著棒棒糖。

還有那遠超于常人的力氣，蘇沫晗心里默默把她歸類于年紀不大的男生。

但他又覺得奇怪。

正常人英雄救美后難道不該對受害人施以關切嗎？

比如問問她家在哪里，要不要報警去醫院之類的，這人卻像個聾子，他衣服都被撕破了，也不肯借外套給他。

害他迫不得已穿上流浪漢的衣服。

莫非，這人是聾啞人？

他錯怪她了？

那也不對啊，他說到蘇嵐景的時候，凌六白確實轉頭看了他一眼。

至少說明這人是能聽見的。

“那個……”

蘇沫晗脆生生張口，“你放心好了，我把流浪漢處理了一下，明天不會有人查到你的。”

呸！這樣說搞得好像他特意為她做的一樣！

“咳！事先說明，這純粹是因為你救了我，而且我手上還有你的另一個把柄——蘇嵐景身上的傷！”

他頓了頓，瞄了一眼前面的人，見她依舊沒有反應，蘇沫晗頭一次體會到懊惱的情緒。

“我告訴你，蘇家早就開始查找兇手了，現在全程搜集信息，而我，已經知道了你是兇手！”

言外之意，你再不賄賂賄賂我，我就把你做的事告訴他們。

“……”

空氣一瞬間寂靜。

再次沒有得到回應的蘇沫晗氣得連鼻子都忘捏了。

他腳步加快，沖上去，決定給她一個棒槌。

可沒想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

蘇沫晗一時不察，鼻子撞上她的后腦勺。

是的，后腦勺，蘇沫晗173，比凌六白還高一些。

“唔，我的鼻子！”

嘴上這么一說，他卻在撞上那一刻下意識嗅了嗅凌六白的頭發。

很特別的香氣，洗發水是甜到膩的橘子味，但她頭發本身的味道又淡淡的，說不上來，清冽似雪。

蘇沫晗揉著鼻子，也許是撞著那下太狠了，他耳垂紅透，漂亮雪白的臉頰浮上一朵紅云。

“你突然停下來干什么，我鼻子都撞紅了……”

凌六白終于轉頭看他，語氣直率，“我到了，難道你還要跟我上去嗎？”

她的音線雖冷，但確實是女生的聲音。

蘇沫晗有點震驚，他還以為是男的。

女孩子力氣這么大的確實少見。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通透的琉璃眼轉了轉，語氣比之前更嬌些。

“姐姐，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實不相瞞，我和我家人鬧了別扭，不太想回去……”

凌六白盯著她的眼睛，沒什么表情，“房子不是我的，我也只是暫住在這里。”

“你要住就去問凌玖七吧。”

說完，她不再停留。

凌玖七？

蘇沫晗沉思。

凌玖七不就是今天上手術臺的那個少年嗎，幸虧送到他手里，若真按正常的搶救措施，估計這個點尸體都送火葬場了。

見人已經上了樓，蘇沫晗匆忙跟上去。

“姐姐，我問過了，他同意我住！”

廢話，他可是他救命恩人，住一晚怎么了，反正他今天不想回蘇家。

意識到自己目前是女孩子的形象，蘇沫晗十分淡定的竄進公寓里。

凌六白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也沒質疑他是否真的獲得了凌玖七的同意。

“這里、這里為什么會有好多血……”

饒是血見多了的蘇沫晗，忽然踩到一攤半凝固的血不震驚也是假的。

但一回想起凌玖七出現在醫院的情況，確實是因為大出血而昏迷不醒，所以凌玖七是在自己家門口被人打成殘血，然后送醫院了？

思緒一整理，蘇沫晗無形中搞清楚了許多事。

眼前這個能隨意出入房門的女孩和凌玖七關系肯定不一般。

聯想到蘇嵐景打電話讓他救人，以及后來他被人打的吊著一口氣進醫院的事。

蘇沫晗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蘇嵐景啊蘇嵐景，你也有今天。

他諷刺的笑著，雖然他救蘇嵐景耗用了大量靈力，但一想到他被挨打，**爆掉的情景，蘇沫晗毫不掩飾的笑出了聲。

“噗嗤。”

一道目光瞬間鎖定他身上，蘇沫晗臉色僵了僵。

幸虧那視線只是停留在他身上一瞬，外表甜美的女裝男孩輕咳兩聲，表示剛剛只是意外。

此時凌六白已經把飯菜打包盒拆開了，冷了的菜不好吃，雞湯油膩膩的，原本香氣噴噴的大肘子也涼透了。

蘇沫晗看著凌六白把那明顯涼了的菜肴放在嘴里，人機般的嚼食，吞咽，整個過程聲音很小，又莫名的……有些心酸。

他進來時掃過公寓內部的布局。

除了必有的生理要求外，其他是什么也沒有。

整個空間有些擁擠，女孩直接坐在地上啃豬肘子，這秋天晚上又涼，她也不拿個墊子墊一下。

蘇沫晗猶豫著小聲問道∶“姐姐你不熱一下再吃嗎？涼的吃多了會鬧肚子的。”

凌六白遲疑的看向廚房，她從未進去過那里，以前是，現在也是。

“……”

蘇沫晗想了想，“要不要……我幫你熱一下？”

凌六白瞥了眼他，同意了。

菜肴熱好，香氣再次傳出廚房，凌六白吸了吸鼻子，拿過蘇沫晗遞來的豬肘子繼續啃。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蘇沫晗眨巴著眼睛，他縮骨后的五官偏向于嬌軟，此時正乖巧的勾出嘴角弧度，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凌六白。

“凌六白。”

凌六白？

蘇沫晗一時腦子里劃過莫名的熟悉感，這個名字，似乎以前在哪聽到過。

凌玖七和凌六白都姓凌，住在同一個屋子，那他們應該是姐弟吧。

蘇沫剛想詢問，身體陡然間疼痛的厲害。

他臉色瞬間發白，抱住自己蜷縮在地上，眼眸中閃爍著難以忍受的巨痛。

“姐姐，我可以借用一下衛生間嗎……”

凌六白瞅了眼他痛苦的面容，心下了解。

這是縮骨的副作用犯了。

凌六白剛啃完豬肘子，此時正心情很好的舔著手指上殘留的湯汁。

“隨你。”

“謝謝……姐姐……”

蘇沫晗其實想讓凌六白扶他去的，但直覺告訴他，這不太可能，于是他抖著身體緩緩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