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年間,寧靜的巖頭寨被突如其來的詭異陰云籠罩,一樁靈異奇事如惡魔的觸手,牽出了一場令人毛骨悚然的離奇命案,讓整個寨子陷入無盡的恐懼與猜疑之中。
寨中,林府的林老夫人,一位歷經滄桑的古稀長者,早年痛失丈夫,卻憑借堅韌的意志獨自將兒子林郎撫養(yǎng)成人,并為其迎娶了溫婉可人的外鄉(xiāng)兒媳——蘇瑤。蘇瑤生得眉清目秀,為人勤勞善良,將林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在旁人眼中,林老夫人治家有道,一家人和睦美滿,備受鄰里敬重。
婚后三年,蘇瑤誕下麟兒,取名瑞兒,林府上下一片歡騰,沉浸在新生命帶來的喜悅之中。然而,命運的齒輪卻在次年春天無情地轉向悲劇。
那年春日,陽光慵懶地灑在林府的庭院。蘇瑤正在房內整理衣物,準備將一些舊衣物裁剪后給瑞兒改做幾件新衣。她專注地拿著剪刀,在一件舊衣服上比劃著。
突然,瑞兒在一旁玩耍時不小心撞到了蘇瑤的手肘,剪刀猛地一偏,“嘶啦”一聲,竟將一件林老夫人頗為珍視的綢緞衣服剪破了一大塊。
林老夫人聽到聲響走進房間,看到被剪破的衣服,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蘇瑤,你這是在干什么?這可是我娘家陪嫁的衣服,你就這么不當回事,隨意剪破?是不是生了孩子后,就越發(fā)不把這個家放在眼里了!”林老夫人的聲音尖銳刺耳,像一把利刃刺向蘇瑤。
蘇瑤心中一驚,趕忙解釋:“娘,是瑞兒不小心撞到我,我一時失手才剪破的,我實在不是故意的。”說著,她眼中已滿是驚恐與委屈的淚水。
林老夫人卻不依不饒,在一旁不停地數落,言語愈發(fā)惡毒:“自從有了這孩子,你就整天丟三落四,心思根本沒在這個家,說不定在外面早有了相好,才這般不在意林家的東西,敗壞我林家名聲!”
蘇瑤滿心委屈,淚水止不住地流淌,可面對林老夫人的指責,她根本不敢反駁,只能默默承受。
到了傍晚,蘇瑤強忍著內心的委屈,去廚房準備一家人的晚飯。因下午的事情,她的心情一直無法平復,以至于在做飯時有些心不在焉。
當她揭開鍋蓋,一股焦糊味撲面而來,飯已經做糊了。蘇瑤心中暗叫不好,還沒等她想出應對之策,林老夫人便走進了廚房。
看到糊掉的飯,林老夫人頓時暴跳如雷。“蘇瑤,你連一頓飯都做不好,還能做什么?是不是故意要餓死我們?”林老夫人一邊怒吼,一邊順手拿起灶臺上的燒火棍,朝著蘇瑤的頭上狠狠打去。
蘇瑤躲避不及,被打得頭暈目眩,她哭著哀求:“娘,我錯了,我下次一定注意,求您別打了!”然而,林老夫人像是被憤怒蒙蔽了雙眼,根本聽不進蘇瑤的哀求,一下又一下地揮動著燒火棍,蘇瑤凄慘的哭聲在狹小的廚房里回蕩。
漸漸地,蘇瑤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身體也開始癱軟。林老夫人這才停下手,看著倒地的蘇瑤,心中竟有一絲慌亂。她伸手探了探蘇瑤的鼻息,發(fā)現氣息微弱。
林老夫人慌了神,匆忙將蘇瑤拖到柴房,扔在角落里。她顫抖著回到房間,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當林老夫人再次來到柴房時,蘇瑤已沒了氣息。她的雙眼圓睜,臉上還殘留著恐懼與絕望。林老夫人嚇得癱倒在地,許久才緩過神來。
為了掩蓋此事,林老夫人對外宣稱蘇瑤染上傷寒,不幸離世。眾人雖覺蹊蹺,但也不敢多問。就這樣,蘇瑤被草草葬在荒山之中,只留下無盡的冤屈。
距林府百米之遙,住著樸實憨厚的張老爹一家。張老爹膝下有一女兒,名喚柳兒。柳兒生得身姿婀娜,面若桃花,十八歲時懷著對未來的憧憬遠嫁他鄉(xiāng)。然而,命運卻對她格外殘酷,因未能生育,她在夫家飽受虐待,最終被一紙休書遣返娘家。回到家中的柳兒,身心俱疲,往日的活潑開朗不復存在,整日郁郁寡歡,只能通過上山砍柴、下地勞作來麻痹自己,將滿心的悲苦深埋心底。
一日午后,柳兒如往常一樣上山砍柴。她沿著蜿蜒的山路前行,山林中靜謐得有些壓抑,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也顯得格外凄厲。
當柳兒走到一處偏僻的山坳時,她看到一座孤墳,墳前的石碑上刻著“蘇瑤之墓”。柳兒心中一緊,想起了蘇瑤的遭遇,不禁心生憐憫。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過,柳兒感覺渾身發(fā)冷,手中的柴刀竟莫名脫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柳兒心中有些害怕,彎腰去撿柴刀。可當她再次直起身時,突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她仿佛看到蘇瑤的身影出現在眼前,面色蒼白,眼神哀怨。柳兒想要呼喊,卻發(fā)現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發(fā)不出聲音。
緊接著,柳兒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手舞足蹈,嘴里發(fā)出奇怪的聲音。等她稍微恢復一些意識時,發(fā)現自己已經回到家中,但對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卻毫無記憶。
一家人匆匆用過晚飯便早早睡下。夜半時分,狂風驟起,驚雷在夜空中炸響,豆大的雨點如炮彈般砸在瓦片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巨響。就在此時,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胡吼亂叫從柳兒的房間突然傳來,瞬間打破了夜的寧靜,驚醒了樓下沉睡的張老爹。
張老爹心中一驚,趕忙點亮油燈,匆匆上樓查看。昏黃搖曳的燈光下,只見柳兒披頭散發(fā),雙眼直勾勾地瞪著,眼神中透著詭異與空洞,面目猙獰得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她時而瘋狂地手舞足蹈,時而發(fā)出令人膽寒的哭笑,那模樣仿佛被某種邪惡的力量操控。
張老爹嚇得雙腿發(fā)軟,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他驚恐地呼喊樓下的張老婦。兩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柳兒攙扶至堂屋。聽到動靜的鄉(xiāng)親們紛紛趕來,狹小的堂屋內瞬間被擠得水泄不通。眾人看著舉止怪異的柳兒,竊竊私語,猜測她定是沖撞了什么邪祟。
張老爹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壯著膽子問道:“柳兒,你究竟撞見啥子邪祟了?”
柳兒卻突然停止了怪異的舉動,手舞足蹈地呵呵怪笑起來,聲音尖銳得如同夜梟:“哪里,哪里,張老爹,你莫不是老眼昏花了?我豈是你家柳兒,我乃林府兒媳蘇瑤是也!不信,你可去問隔壁王大嫂。”
眾人聽聞,頓時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整個堂屋瞬間安靜得針落可聞,唯有窗外的風雨聲愈發(fā)肆虐。張老爹急忙派人喚來王大嫂。王大嫂驚魂未定地說道,今日下午與柳兒一同上山,路過蘇瑤墳墓附近時,她就感覺柳兒有些不對勁,像是被什么東西盯上了,卻沒想到會發(fā)生如此詭異的事情。
柳兒又呵呵大笑起來,聲音在風雨聲中顯得格外陰森:“王大嫂所言極是,我在山上新修了屋子,想找個人幫我喂雞,瞧柳兒手腳利落,再合適不過。”
張老爹徹底慌了神,趕忙差人去請寨上頗有名望的羅道士。不多時,羅道士身著道袍,手持桃木劍,神色凝重地趕來。他一進門,二話不說,迅速在柳兒身旁燃起香紙,擺上一碗凈水,手持燃香在碗口圈圈點點,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與某種未知的力量進行溝通。隨后,他又讓人取來一把木水瓢,莊重地罩在柳兒頭頂。做完這一切,羅道士猛地往地上一跺,一聲厲喝:“你是何方鬼魅,竟敢在此作祟,速速報上名來!”
然而,柳兒卻對羅道士的呵斥充耳不聞,依舊自顧自地雙手拍膝,雙腳點地,仿佛陷入了某種癲狂的狀態(tài)。片刻后,她突然搖頭晃腦地唱了起來,那歌聲如同來自九幽地獄,透著無盡的哀怨與凄涼:
“吾為蘇瑤一縷魂,
今夜還陽把冤陳。
問吾此來心何怨?
林府惡嫗毒計生。”
眾人聽聞,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交頭接耳之聲此起彼伏。這寨中姓林的唯有林府一家,莫非柳兒所指的竟是平日里備受敬重的林老夫人?眾人心中雖覺難以置信,但柳兒那詭異的模樣和言辭,又讓人不得不心生疑慮。
不一會兒,林老夫人被請了過來。她傴僂著背,拄著拐杖,在眾人的攙扶下緩緩走進堂屋。看到林老夫人的那一刻,柳兒突然停止了吟唱,原本猙獰的面容瞬間變得平靜,她緩緩雙膝跪地,鄭重地喚了一聲:“媽!”這一聲呼喚,在寂靜的堂屋內回蕩,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毛骨悚然,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
緊接著,柳兒又緩緩坐回原位,突然高聲唱道:
“林府惡嫗豎耳聽,
吾乃兒媳蘇瑤靈。
昔日被你害性命,
深埋荒山臥幽冥。”
林老夫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止不住地劇烈顫抖,她強裝鎮(zhèn)定,賠笑道:“莫要胡言,我兒媳是染了傷寒才去的,你分明就是柳兒,怎會是我兒媳蘇瑤?休要在此血口噴人!”嘴上雖強硬,但她顫抖的聲音和不停打顫的牙齒,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極度恐懼。
林老夫人這般反應,讓眾人心中疑云更甚。羅道士皺緊眉頭,目光如炬地盯著林老夫人,又轉頭看向柳兒,再次厲聲問道:“蘇瑤,你既說被林老夫人所害,可有確鑿證據?若只是無端指控,這等邪祟附身之事,我定要將你驅趕至魂飛魄散!”
柳兒冷笑一聲,眼神中滿是怨毒,大聲說道:“證據?哼,她因我剪破衣服,便對我惡語相向,又因飯做糊了,用燒火棍狠狠打我,隔壁李嬸和家中老仆都知曉此事。不信你們去問!”
眾人聽聞,頓時炸開了鍋,紛紛表示要去傳李嬸和老仆前來對質。不多時,李嬸和老仆被帶到堂屋。李嬸嚇得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地說道:“那天我路過,確實聽到林老夫人在罵蘇瑤,罵得很難聽,但具體因為什么,我不太清楚。”
老仆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那天我聽到廚房傳來打罵聲和蘇瑤的哭聲,后來就沒了動靜。我本想進去看看,可林老夫人出來后,不許我靠近,還讓我別多管閑事。”
聽到兩人的證詞,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林老夫人,那目光中充滿了憤怒與質疑。林老夫人撲通一聲癱倒在地,聲淚俱下地喊道:“我是一時糊涂啊!蘇瑤這丫頭,自從生了瑞兒,心思就野了,天天和外人勾勾搭搭,敗壞我林家名聲,我一氣之下,就……”
眾人驚愕不已,沒想到真相竟如此殘酷。然而,就在這時,柳兒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雙眼上翻,只露出眼白,嘴里發(fā)出“嗬嗬”的怪聲。羅道士臉色大變,急忙再次揮動桃木劍,念念有詞。可柳兒卻不受控制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嚇得屁滾尿流,拼命往后爬。柳兒伸出雙手,如雞爪般抓向林老夫人,嘴里喊道:“你以為這樣就完了?我要你償命!”眾人想要阻攔,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
就在柳兒的手即將碰到林老夫人時,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整個堂屋。伴隨著一聲巨響,柳兒“啊”的一聲慘叫,倒在地上沒了動靜。羅道士趕忙上前查看,發(fā)現柳兒氣息尚存,但已陷入昏迷。
林老夫人被嚇得昏死過去,眾人趕忙將她和柳兒抬到床上。經過一番救治,林老夫人悠悠轉醒,卻變得瘋瘋癲癲,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別過來,不是我,是她自己要死的……”
從那以后,林府便籠罩在一片陰森的氛圍中。每到夜晚,林府中總會傳出隱隱約約的哭聲和咒罵聲,讓人不寒而栗。林郎受不了家中的詭異,帶著兒子瑞兒遠走他鄉(xiāng),不知所蹤。
而柳兒醒來后,對之前發(fā)生的事全無記憶。但巖頭寨的村民們卻覺得她身上依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對她避而遠之。張老爹無奈,只能帶著柳兒搬到了寨子的邊緣居住。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平息。一段時間后,寨子里開始接二連三地出現離奇事件。村民們家中的牲畜莫名死亡,死狀凄慘,仿佛被某種邪惡的力量吸干了精血。夜晚,有人看到蘇瑤的身影在寨子中游蕩,所到之處,冷風刺骨。
整個巖頭寨再次陷入了恐慌之中,村民們紛紛猜測,是不是蘇瑤的冤魂未散,在向整個寨子復仇。為了平息蘇瑤的怨氣,村民們湊錢請了一群道士來做法事。
法事進行到一半,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云密布,狂風大作。道士們正在緊張應對時,柳兒突然再次發(fā)瘋,她掙脫眾人的束縛,沖向法壇,嘴里喊著一些聽不懂的話。
就在眾人不知所措時,柳兒突然倒地,從她的身體里飄出一縷白色的煙霧,化作蘇瑤的模樣。蘇瑤的魂魄看著眾人,冷冷地說道:“你們以為一場法事就能平息我的怒火?林老夫人害我性命,你們卻輕信她的一面之詞,對我的冤屈視而不見。這個寨子,都得為我的死付出代價!”
此時,狂風更加肆虐,烏云如墨般翻滾,隱隱有山雨欲來之勢。蘇瑤的魂魄話音剛落,突然,一道接一道的閃電劃破暗沉的天空,如猙獰的爪牙,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撕裂。每一道閃電落下,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那雷聲仿佛要將大地震碎。
在這混亂與恐懼之中,孩子們驚恐的哭聲、大人的呼喊聲交織在一起。不知何時,孩子們口中開始唱起了一首詭異的童謠:
“巖頭寨,災禍到,
冤魂索命無人逃。
火海煉獄皆因惡,
黃泉路上鬼哭嚎。”
這童謠在狂風中飄蕩,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冰冷的詛咒。隨著童謠的響起,法壇上的火焰突然沖天而起,那火勢異常兇猛,瞬間就將整個法壇吞噬。緊接著,大火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開來,向四周的房屋席卷而去。
村民們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可大火仿佛長了眼睛一般,緊緊追著他們。濃煙滾滾,嗆得人喘不過氣來,許多人在慌亂中摔倒,被無情的大火淹沒。
柳兒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眼中充滿了恐懼和迷茫。突然,一陣陰風吹過,蘇瑤的魂魄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冷冷地看著她,緩緩說道:“你也逃不掉……”話未說完,柳兒便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等到大火熄滅,巖頭寨已變成一片廢墟。幸存的村民們望著眼前的慘狀,欲哭無淚。原本寧靜祥和的寨子,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和彌漫不散的焦糊味。
從那以后,巖頭寨便荒廢了。偶爾有路過的行人,在夜晚還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哭聲和那首令人毛骨悚然的童謠。而關于蘇瑤冤魂復仇的故事,也在附近的村落流傳開來,成為了人們口中警示后人的恐怖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