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城在消毒水味道中醒來時,首先看到的是枕邊那枚鬼門棋正在滲血。病房電視里播放著圍棋新聞:“本因坊戰出現百年未見的四劫循環,對局室突發七人昏倒事件...“
當他用繃帶纏繞的右手觸碰古棋的剎那,血液突然在床單上暈染出江戶地圖。屋檐下的風鈴聲穿透時空,等他能再次視物時,正跪在積滿櫻瓣的棋盤前,對面坐著個戴天狗面具的武士。
“林君,該你解這殘局了。“面具下傳來女聲,趙文城震驚地發現自己的手變小了——此刻他正附身在嘉永三年的少年棋士身上。棋盤右上角鬼門星位釘著三枚染血棋釘,正是現代棋局出現過的三劫循環雛形。
身后傳來木屐聲響,十二單衣的陰陽師阿菊捧著棋罐靜立。當她傾倒棋子時,趙文城看到每粒白子都封著個扭曲人臉——正是現代棋館里那些哀嚎的棋魂。
“小心西洋棋士。“阿菊突然用現代日語低語,她的瞳孔閃過與棋館老者相同的青光,“他們帶來的不是棋藝,是打開黃泉的鑰匙。“
面具武士的佩刀突然出鞘,刀光映出棋盤上詭異的數學符號。趙文城認出那是現代圍棋AI的算法雛形,但被改寫成陰陽術式。當他本能地落子破解時,懷中的鬼門棋突然發燙,浮現出老者年輕時的面容。
“快斬斷劫數!“阿菊的驚呼聲中,棋盤裂開深淵,無數蒼白手臂拽向趙文城。千鈞一發之際,他抓起染血棋釘刺入鬼門星位,棋局爆發的青光中,他看見:
1853年的黑船甲板上,年輕時的老者正與西洋棋士對弈。當對方落下蘊含微積分的白子時,整片海灣突然升起濃霧,海面浮現出無數棋盤格...
趙文城跪坐在黑船甲板的血棋盤前,終于看清這個橫跨170年的驚天布局。西洋棋士雷蒙德的懷表里嵌著微型差分機,每次落子都在生成陰陽術式。而更可怕的是鬼丸——年輕時的棋館老者,正用染血的十指掐算劫材。
“你還不明白嗎?“雷蒙德的白子落下,甲板浮現出東京塔的虛影,“2023年的四劫循環,才是真正的劫眼。“他的棋子突然化作量子計算機,瞬間推演出八百萬種未來。
趙文城的手背印記開始灼燒,昭和七年的記憶洶涌而來:京都棋院里,年輕的鬼丸正對著空棋盤下盲棋,每落一子就咳出一口黑血。而那些血跡竟在棋盤上自動形成現代AI的算法模型。
“劫數是永生。“鬼丸在時空中同時低語,江戶時代的他落下黑子,昭和年的他吐出最后一口血,現代昏迷的老者突然睜眼,“只要三劫循環永續,我就能在時空中無限重生。“
趙文城顫抖著摸向鬼門棋,卻發現棋子表面浮現阿菊的臉。這個聾啞陰陽師竟在棋盤刻下血字:“劫在無劫處“。他猛然想起現代棋館那局未終的棋——當茶漬意外破局時,形成的正是“提劫前的瞬間“。
“我認輸。“趙文城突然說。在雷蒙德錯愕的瞬間,他抓起三枚劫材棋子吞入腹中。這是阿菊在棋罐底部刻的禁術:以身為劫,肉身成局。
時空開始坍縮,趙文城看到自己同時出現在三個時代:
江戶黑船上,他的身體化作活體棋盤困住雷蒙德
昭和棋院里,他的血液改寫鬼丸的算法模型
現代醫院中,他的意識正在重組量子計算機的代碼
當三聲劫爭鐘響在時空中共振,趙文城在劇痛中領悟了真正的“無劫之境“。他撕下帶血的病號服,用葡萄糖液在床單上畫出最后一個劫材——那正是阿菊用生命守護的“空眼“。
“劫盡棋亡!“三個時代的趙文城同時怒吼。黑船在數學公式中崩解,昭和棋盤上的血字化作灰燼,現代AI突然下出違反所有定式的愚形妙手——那正是打破循環的最后一子。
晨光再次照亮棋館時,趙文城手中的鬼門棋已化為齏粉。但當他看向鏡中,發現自己的左眼變成了圍棋般的純白——那里正倒映著安倍家族最后的預言:當三劫再臨,無目之子將重開鬼門。
趙文城站在東京塔頂,左眼的白瞳正倒映著整座城市的棋局。街道化作棋盤格,行人變成黑白子,而遠處的富士山巔正凝聚著巨大的劫云。
“你終于覺醒了。“身后傳來阿菊的聲音,但這次她穿著現代裝束,手中捧著青龍棋罐,“安倍家等待了千年,就為這一刻。“
趙文城轉身時,左眼突然劇痛。他看見無數平行時空中的自己:
江戶時代的他正被鬼丸的棋魂附身
昭和年間的他嘔血而亡
未來的他化作活體棋譜,永遠困在量子計算機中
“選擇吧。“阿菊打開棋罐,里面飛出五枚發光的古棋,“是要成為終結劫數的救世主,還是開啟新棋局的造物主?“
就在這時,趙文城的右眼也開始變異。他看見雷蒙德的差分機殘片正在重組,而鬼丸的魂魄正從棋罐中溢出。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能同時看見所有平行時空的棋局,就像量子計算機同時處理無數數據。
“我選擇...第三種可能。“趙文城突然抓起五枚古棋,將它們按在左眼上。劇痛中,他看見安倍家的終極預言:無目之子必須同時執掌五方棋器,才能打破輪回。
當最后一枚棋子融入瞳孔,趙文城的世界徹底改變。他看見:
青龍棋罐化作時空漩渦
白虎棋秤變成生死天平
朱雀棋譜展開永恒畫卷
玄武棋石化身劫數之柱
黃龍棋子凝聚輪回之門
“原來如此...“趙文城喃喃自語,“無目不是終點,而是新的開始。“他的左眼突然綻放出五色光芒,整個東京的棋局開始重組。
但就在這時,他看見一個更可怕的未來:在所有平行時空的盡頭,都有一個無目之子在等待。他們就像棋盤上的劫材,永遠循環,永無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