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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古卷浸透梅霜

  • 陰符劫
  • 東誑
  • 5220字
  • 2025-07-25 18:04:43

青城山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即便已遠(yuǎn)離那片被汞煞玷污的幽谷,依舊纏繞在骨髓深處。陸雁回背著昏迷的蘇蟬衣,沿著崎嶇的山道蹣跚下行。每一步都牽動著內(nèi)腑的隱痛,青玉簫的裂痕在掌心傳遞著冰冷的觸感,提醒著昨夜那場驚心動魄、幾乎葬身魔腹的生死搏殺。

清音客留下的丹藥藥力溫和而沛然,如同涓涓暖流,修復(fù)著受損的經(jīng)脈,壓制著翻騰的氣血。但精神的疲憊與心頭的重壓,卻非丹藥所能驅(qū)散。師父的過往、清音客的警示、蘇蟬衣神秘的來歷和那詭異的“陰血劫”、以及耳沙河圖與汞煞魔骸背后那深不見底的陰謀漩渦……無數(shù)念頭如同亂麻,糾纏撕扯著他的心神。

天色微明,鉛灰色的云層低垂,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山腳下的小鎮(zhèn)依舊籠罩在恐慌之中,衙役和道士的身影行色匆匆,空氣中彌漫著硫磺與未散盡的甜腥味。陸雁回避開人群,尋了一處僻靜無人的破敗山神廟,將蘇蟬衣小心地安置在還算干燥的草堆上。

女子依舊昏迷,薄紗下的臉龐蒼白如紙,唇邊殘留著刺目的血跡。白衣上的點點猩紅,如同雪地中綻放的寒梅,凄艷而脆弱。她呼吸微弱,但還算平穩(wěn),清音客的丹藥顯然護(hù)住了她的心脈。只是她左臂那寬大的衣袖,此刻安靜地垂落,再無之前的劇烈震顫,仿佛里面沉睡的兇獸也因主人的重傷而蟄伏。

陸雁回坐在廟門門檻上,背靠著冰冷的石壁,望著外面陰沉的天色。他取出那枚帶著暗紅烙印的舊銅錢,指腹反復(fù)摩挲著方孔邊緣那點難以洗凈的痕跡,冰冷的觸感直透心底。寒江夜雨的血腥味,仿佛再次彌漫在鼻端。

“陰符之劫,已露冰山一角……復(fù)仇之路,兇險萬分……”

清音客的話語如同警鐘,在腦海中回蕩。他明白,自己已經(jīng)踏上了這條不歸路。青城山的遭遇,絕非終點,而僅僅是揭開了一個更龐大、更黑暗序幕的一角。那耳沙中的河圖殘形,與太乙觀血劫、百萬官銀失竊、閻羅令重現(xiàn)……這些看似分散的線索,正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緩緩收攏,編織成一張足以吞噬一切的巨網(wǎng)。

而網(wǎng)的中心,必然是那部沾滿師父鮮血的——《黃帝陰符經(jīng)》天卷!以及傳說中與之相關(guān)的“修羅指”、“鯤鵬踏”、“不工劍”三門絕世武功,還有那虛無縹緲的紫霄天宮!

他需要力量!需要揭開真相的鑰匙!需要足以在即將到來的腥風(fēng)血雨中活下去、并最終手刃仇敵的實力!

目光下意識地投向昏迷的蘇蟬衣。這個神秘的白衣女子,是敵是友?她袖中引動河圖感應(yīng)的東西是什么?“陰血劫”又是什么?她與清音客口中的“故人”有何關(guān)聯(lián)?她接近自己,是巧合還是別有目的?

太多的疑問,如同迷霧籠罩。陸雁回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紛亂的思緒,運(yùn)轉(zhuǎn)“繕性訣”。冰冷的理智如同寒泉,緩緩澆滅心頭的躁動與疑慮。眼下,恢復(fù)傷勢,確保兩人安全,才是首要。

他盤膝而坐,閉目調(diào)息,引導(dǎo)著體內(nèi)丹藥殘余的溫和藥力,配合繕性訣的心法,緩緩修復(fù)著受損的經(jīng)脈和內(nèi)腑。青玉簫橫放在膝上,布滿裂痕的碧綠簫身,在昏暗的晨光中,散發(fā)著微弱而堅韌的光澤。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極其微弱、帶著痛楚的呻吟聲打破了山神廟的寂靜。

陸雁回猛地睜開眼。

草堆上,蘇蟬衣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眸子初時有些茫然失焦,如同蒙著水汽的寒潭,隨即迅速恢復(fù)了清澈與深邃,只是深處殘留著一絲重傷后的虛弱和驚悸。她似乎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目光掃過破敗的廟宇,最后落在了門檻上正看著她的陸雁回身上。

四目相對。

空氣中有片刻的凝滯。昨夜并肩搏殺魔骸的生死默契,與此刻重傷初醒的脆弱疏離,形成一種微妙而復(fù)雜的張力。

“醒了?”陸雁回的聲音有些沙啞,打破了沉默。他站起身,走到草堆旁,拿起旁邊一個用山泉沖洗過的破碗,里面盛著清水。“喝點水。”

蘇蟬衣沒有拒絕,掙扎著想坐起,卻牽動了內(nèi)傷,眉頭緊蹙,發(fā)出一聲壓抑的痛哼。陸雁回猶豫了一瞬,還是伸出手臂,輕輕托住她的后背,幫她坐穩(wěn)。隔著薄薄的衣衫,他能感覺到她身體的冰涼和微微的顫抖。

她就著陸雁回的手,小口啜飲著清水。冰涼的液體滑過干澀的喉嚨,帶來一絲清明。飲罷,她微微喘息,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白紗下的臉龐依舊沒什么血色。

“多謝。”她的聲音比往日更加低啞虛弱,卻依舊帶著那份清冷,“昨夜……是你帶我出來的?”

“還有那位吹簫的前輩。”陸雁回收回手,將破碗放下,目光落在她染血的白衣上,“他給了丹藥,救了我們。”

“吹簫的前輩……”蘇蟬衣的眼神微微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隨即又歸于沉寂,只是低聲道,“清音客……是他。”

果然認(rèn)識!陸雁回心中一動,試探著問道:“他稱你為故人之女。你與他……”

“舊事罷了。”蘇蟬衣打斷了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深究的疏離。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目光落在了自己無力垂落的左臂上,寬大的衣袖掩蓋著里面的秘密。

陸雁回沒有再追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像她這樣的女子。他轉(zhuǎn)而問道:“你的傷如何?‘陰血劫’又是怎么回事?”他直接點出了這個不祥的名詞,目光緊緊鎖定她的反應(yīng)。

蘇蟬衣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抬起眼,看向陸雁回,清澈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有戒備,有一絲無奈,還有深深的疲憊。

“陰血劫……”她緩緩重復(fù)著這三個字,聲音帶著一種宿命般的沉重,“是詛咒,也是枷鎖。生于血脈,發(fā)于月缺。昨夜強(qiáng)行催動尸解符陣,引動了它的反噬。”她沒有詳細(xì)解釋,只是伸出右手,輕輕拉開了左臂的袖口一角。

陸雁回瞳孔微縮!

只見蘇蟬衣那截露出的、欺霜賽雪的手腕內(nèi)側(cè),竟浮現(xiàn)出數(shù)道細(xì)密的、如同蛛網(wǎng)般的暗紅色紋路!那紋路并非血管,而像是某種深入肌理的烙印,透著一種妖異而冰冷的氣息,正隨著她微弱的呼吸,極其緩慢地、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著!一絲極其微弱、卻令人心悸的陰寒死寂之氣,從那紋路中隱隱透出!

這就是“陰血劫”?!僅僅是顯露一角,便已如此邪異!

“此劫發(fā)作,需斷六欲,以秘法壓制,否則……”蘇蟬衣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深沉的無力感,“形銷骨立,魂魄俱散。”她拉下衣袖,重新遮住了那駭人的暗紅紋路,仿佛遮住了一個不堪示人的噩夢。

陸雁回沉默。他雖不明其詳,但那紋路散發(fā)出的陰寒死寂之氣,以及蘇蟬衣話語中的絕望,都讓他明白這“陰血劫”是何等恐怖的存在。這或許就是她袖中那物躁動、以及她性格如此神秘莫測的部分原因。

“清音客前輩說,青城山不可久留。”陸雁回收回目光,沉聲道,“我們需盡快離開。你有去處嗎?”

蘇蟬衣沉默片刻,似乎在權(quán)衡。最終,她抬起眼,看向廟外陰沉的天色,緩緩道:“往西,三百里。蜀山深處,有一處寒梅谷。那里……或許能暫時壓制陰血劫的反噬,也……相對安全。”

寒梅谷。陸雁回記下了這個名字。他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養(yǎng)傷,也需要時間消化青城山的遭遇,理清線索。這個神秘女子選擇的避難所,或許也藏著她的秘密。

“好。”陸雁回沒有猶豫,點頭應(yīng)下。他站起身,“你傷勢未愈,不宜走動。我去尋輛馬車。”

三日后的黃昏。

馬車碾過崎嶇的山路,終于駛?cè)胍黄纳畹纳焦取8σ蝗牍龋还汕遒湎惚銚涿娑鴣恚瑳_淡了旅途的疲憊與塵埃。

寒梅谷,名副其實。

時值深秋,谷外草木凋零,谷內(nèi)卻仿佛自成天地。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皆是虬枝盤曲的古梅樹!雖未到花期,不見紅云覆雪的盛景,但枝頭已悄然鼓起無數(shù)深紅或玉白的花苞,如同點點星火,倔強(qiáng)地綴在蒼勁的枝干上,在凜冽的空氣中孕育著生機(jī)。冷香正是來源于此,清幽淡雅,沁人心脾。

谷地中央,一條清澈見底的山澗潺潺流過,水聲泠泠。澗邊,幾間簡陋卻十分雅致的竹屋依山而建,半掩在梅林之中。竹屋看似有些年頭,卻打掃得干干凈凈,屋前一小片藥圃,種植著些耐寒的草藥,散發(fā)著淡淡的藥香。環(huán)境清幽絕俗,遠(yuǎn)離塵囂。

蘇蟬衣的氣色比三日前好了許多,雖然依舊蒼白虛弱,但行動已無大礙。她似乎對此地頗為熟悉,指引著陸雁回將馬車停在屋后,自己則推開竹屋的門扉。

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一床一桌,兩張竹椅,一個蒲團(tuán)。墻壁上掛著一幅泛黃的《寒梅傲雪圖》,筆意蒼勁孤高。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墻的一個竹制書架,上面整齊地碼放著不少線裝古籍和卷軸,透著一股書卷氣。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梅香和舊書的墨香。

“此地是我……母親舊日清修之所。多年未歸,倒還清凈。”蘇蟬衣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傷,她走到書架前,指尖拂過那些泛黃的書脊,動作輕柔。

陸雁回環(huán)顧四周,此地清幽隱蔽,確實是個絕佳的藏身療傷之所。他放下簡單的行囊,問道:“需要我做什么?”

蘇蟬衣?lián)u搖頭,走到窗邊,推開竹窗。清冷的山風(fēng)裹挾著更濃郁的梅香涌入,吹動她額前的發(fā)絲。“你自便。此地安全,可安心療傷。”她頓了頓,補(bǔ)充道,“書架上有些雜書,若覺煩悶,可隨意翻閱。”說完,她便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含苞待放的梅樹,背影單薄而孤寂,仿佛與這清冷的梅谷融為一體。

陸雁回沒有打擾她。他盤膝坐在蒲團(tuán)上,再次運(yùn)轉(zhuǎn)繕性訣療傷,同時梳理著紛亂的思緒。青玉簫的裂痕需要溫養(yǎng),損耗的真氣需要恢復(fù),更重要的是,如何從耳沙河圖、汞珠刻字這些詭異線索中,找到追查《陰符經(jīng)》天卷的方向。

時間在清冷的梅香和潺潺的水聲中流逝。天色漸暗,陸雁回結(jié)束調(diào)息,內(nèi)傷已好了七七八八,真氣也恢復(fù)了大半。他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目光落在了那個竹制書架上。

蘇蟬衣的母親……清音客的故人……龍虎山秘辛……

這書架上的書,或許藏著一些線索?

他走到書架前,目光掃過那些書脊。多是些道家經(jīng)典、醫(yī)書藥典、山川游記、詩詞雜集,并無特別之處。他隨手抽出一本紙張泛黃、邊角磨損嚴(yán)重的《云笈七簽》注疏翻看。

書頁間散發(fā)著陳舊的墨香。翻了幾頁,并無異常。就在他準(zhǔn)備放回時,手指無意間拂過書頁的夾縫,觸感有些異樣——似乎比旁邊的紙張略厚、略硬?

他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捏住那頁書角,輕輕捻開。

只見兩張書頁的夾縫之中,并非粘連,而是被人用極其精巧的手法,嵌入了一頁薄如蟬翼、近乎透明的……絲絹!

那絲絹不知是何材質(zhì),觸手冰涼柔韌,近乎隱形,若非觸感有異,幾乎難以察覺。絲絹上,用極其細(xì)密的墨線,繪制著一幅殘缺不全、卻玄奧異常的圖案!圖案由無數(shù)點、線和奇異的卦象符號組成,充滿了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河圖!

雖然殘缺不全,但那獨特的結(jié)構(gòu),那源自上古的韻味……與莫傷麟從尸體耳道中取出的耳沙排列的殘圖,如出一轍!甚至,這絲絹上的圖案,比那耳沙排列的更加完整、更加清晰!仿佛是從某個完整的河圖摹本上拓印下來的核心部分!

陸雁回的心臟瞬間漏跳了一拍!他猛地抬頭看向窗邊的蘇蟬衣!

蘇蟬衣不知何時已轉(zhuǎn)過身,正靜靜地看著他,或者說,看著他手中捻開書頁露出的那頁透明絲絹。她的臉上沒有什么意外,眼神平靜無波,仿佛早已料到。

“你……”陸雁回的聲音有些干澀,“你知道這里面有東西?”

蘇蟬衣緩步走了過來,步履無聲。她停在陸雁回面前,目光落在那頁絲絹上,清澈的眸子里映著那玄奧的圖案。“母親留下的。她說,若有一日陰血劫發(fā)作難抑,或遇生死大難,可憑此物,去尋‘燭龍銜經(jīng)’之地的一線生機(jī)。”

她的聲音很輕,卻如同驚雷在陸雁回耳邊炸響!

燭龍銜經(jīng)!

這正是他手中那部古龍風(fēng)格小說大綱第二卷的卷名!一個充滿神話色彩、象征古老傳承與無上奧秘的意象!它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與這河圖殘片有關(guān)?與蘇蟬衣母親的遺言有關(guān)?甚至……與她身上的陰血劫有關(guān)?

“燭龍銜經(jīng)……是什么地方?”陸雁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緊緊盯著蘇蟬衣。

蘇蟬衣抬起眼,迎上他灼灼的目光,白紗下的唇角似乎彎起一個極淡、極復(fù)雜的弧度:“一個傳說。一個……藏著《黃帝陰符經(jīng)》地卷線索的傳說之地。也是唯一可能找到徹底壓制,甚至化解‘陰血劫’方法的所在。”

《黃帝陰符經(jīng)》地卷!

化解陰血劫!

這兩個信息,如同兩道閃電,瞬間劈開了陸雁回心中的迷霧!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被這根名為“燭龍銜經(jīng)”的線,徹底串聯(lián)起來!

為何蘇蟬衣會對耳沙中的河圖殘形產(chǎn)生感應(yīng)?因為她母親留下的這頁絲絹,就是更完整的河圖摹本殘片!河圖,是尋找“燭龍銜經(jīng)”的關(guān)鍵線索!

“燭龍銜經(jīng)”之地,不僅可能藏著《陰符經(jīng)》地卷的線索,更是化解她身上“陰血劫”的希望所在!

而《陰符經(jīng)》天卷的下落,必然也與這河圖、與“燭龍銜經(jīng)”的傳說緊密相連!

清音客的警告言猶在耳。這已不僅僅是他陸雁回的復(fù)仇之路,更關(guān)乎身邊這個神秘女子的生死!他們,已被命運(yùn)牢牢綁在了同一條船上,駛向那名為“燭龍銜經(jīng)”的未知深淵!

陸雁回低頭,再次看向手中那頁薄如蟬翼的絲絹。冰涼的觸感下,那玄奧的河圖殘形仿佛活了過來,散發(fā)著古老而誘人的光芒。窗外,山風(fēng)漸起,吹動梅樹枝頭的無數(shù)花苞,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幾片早凋的梅瓣被風(fēng)卷起,穿過敞開的竹窗,打著旋兒,輕輕飄落在書案上,恰好覆蓋在陸雁回攤開的那本《云笈七簽》的書頁上。

深紅或玉白的花瓣,帶著清冽的冷香,覆蓋在泛黃的書頁和那頁透明絲絹之上。花瓣上的細(xì)微脈絡(luò),與絲絹上玄奧的河圖線條,在昏黃的暮色中,竟形成一種奇異而凄美的交織。

古卷浸透梅霜。

寒意與幽香,死亡與生機(jī),古老的奧秘與宿命的羈絆,在這一刻,被這飄落的梅瓣,無聲地烙印在這方小小的書案之上。燭龍銜經(jīng)的古老傳說,伴隨著河圖的指引與陰血劫的詛咒,正緩緩拉開它神秘而兇險的帷幕。

陸雁回和蘇蟬衣的目光,越過飄落的梅瓣,在空中交匯。無需言語,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那份相同的決絕與凝重。

前路,注定被風(fēng)霜浸透。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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