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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親危臨境力援救

廊檐下的銅鈴還在叮當作響,林疏月攥著信紙的指節泛出青白。

宣紙邊緣的茶汁地圖正在消融,朱砂圈住的山頭像道猙獰傷疤。

她突然想起昨夜小寶趴在膝頭,舉著沾滿石灰的小手說:“小姨的手好涼,小寶給你捂捂。“

“老周,帶六個人去青石巷。“銀針劃破指尖的瞬間,她將血珠抹在算盤第七顆檀木珠上,“走西角門,翻墻時記得避開霜姐晾茶青的竹匾。“紅泥爐里的炭火明明滅滅,映得她脖頸間那道陳年燙傷像條吐信的蛇。

顧延舟摘下博古架頂端的銅雀紋紫砂壺,壺蓋與壺身相碰時發出清越的龍吟。

他對著壺嘴輕吹三聲長短哨,街角立刻響起黃包車夫搖鈴的應和。“三號碼頭有批福建來的水篩,“他往茶船里斟了盞冷透的峨眉雪芽,“正好需要霜姐改良的焙籠試茶。“

林疏月突然將臉埋進姐姐昨日補好的苧麻圍裙。

蒸騰的水汽里,她仿佛又看見前世那個暴雨夜——林霜把最后半塊米糕塞進她嘴里,自己轉身撞向滴著血漬的楠木棺材。

圍裙口袋里的炒青簌簌落進茶湯,激起的漣漪中浮出小寶被石灰灼傷的手掌。

“他們本該平安...“她咬斷的話尾被夜風揉碎在茶樹枝頭。

顧延舟突然握住她顫抖的手腕,指腹按在腕間那粒守宮砂般的朱砂痣上。

十年前他們在蒙頂山初遇時,這粒痣曾映著漫山茶花對他說:“川茶女子最會以血飼茶。“

子時的梆子聲驚醒了合作社梁間的家燕。

林疏月用銀簪挑開信紙背面的茶漬地圖,陸羽殘卷的鎏金字跡突然在瞳孔深處流轉:“凍頂烏龍,戊辰年霜降埋香。“她猛地推開雕花木窗——院中那株移植的凍頂烏龍茶樹,去年秋天確實被人挖開過根系。

顧延舟的懷表鏈子纏住她散落的發絲:“郵差制服第三顆紐扣是反釘的。“他蘸著潑灑的茶湯在玻璃臺面畫線,“三號碼頭貨箱的銅雀紋左翅有裂痕,而這枚火漆...“未說完的話被突然闖入的夜風卷走,燭淚滴在茶山地圖某處褶皺,恰好遮住半片峨眉紫筍的葉脈。

他們追到廢棄茶廠時,天邊剛泛起蟹殼青。

生銹的殺青機后藏著半枚帶石灰的腳印,林疏月俯身時,發間銀簪突然被什么扯住。

二十根懸絲在晨霧中泛著茶梗般的褐黃,顧延舟用袖箭射斷第三根的剎那,整座廠房梁柱都響起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是七殺茶陣。“林疏月將陸羽殘卷蓋在不停滲水的青磚地上,鎏金字跡竟開始吞噬磚縫間的霉斑,“寅時三刻,踩坤位鐵蒺藜。“她話音未落,助手阿榮的千層底布鞋已被突然彈起的銅鈴陣劃破,飛濺的血珠在朝陽下凝成詭異的茶芽形狀。

當第九重機關被破時,顧延舟突然扯下她束發的茶青染帛帶。

沾著血漬的帛帶飄向西北角的鑄鐵茶釜,在觸到釜身的瞬間燃起幽藍火焰。

林疏月感覺后頸襲來寒意,轉身時卻見顧延舟已經用脊背擋住那扇突然墜落的雕花木窗,飛濺的碎木屑在他肩頭劃出十八道血痕,恰似武夷巖茶最珍貴的“十八羅漢“葉脈。

(接上文)

晨霧被初升的日頭撕開裂縫時,鑄鐵茶釜的藍焰驟然熄滅。

顧延舟的月白長衫洇開暗紅血漬,卻仍用身體鑄成屏障將林疏月護在墻角。

他后頸沾著茶釜崩落的鐵銹,在曦光里凝成細小顆粒,像是峨眉山早春茶樹新發的鱗片。

“出來吧,陳老板。“林疏月突然對著空蕩的焙茶間輕笑,指尖彈出一粒青城雪芽。

茶珠撞上霉跡斑斑的竹制風選機,驚起二十年前就該腐朽的齒輪轉動聲,“你改良的六角殺青機,銅軸比標準尺寸短三分。“

陰影里踉蹌出個佝僂身影。

陳守業攥著半截武夷水仙茶梗,指甲縫里嵌著與貨箱火漆同色的朱砂。

三年前錦城斗茶大會,正是這個經營臺茶的小商人,在最后環節被林疏月揭穿用越南青心冒充凍頂烏龍。

“林掌柜好記性。“陳守業踢開腳邊銹蝕的揉捻機零件,脖頸青筋突突跳動,“當年你毀我茶莊招牌時,可曾想過婦道人家本該守著灶臺?“他突然暴起掀翻竹篩,漫天霉變的茶末里竟藏著淬毒的茶針。

顧延舟旋身將林疏月推向堆滿茶具的木架,自己卻迎上那蓬暗器。

林疏月瞥見他翻飛的衣角掠過博古架,突然抓起架上那柄顧氏茶莊祖傳的紫銅茶匙。“叮“的一聲,茶匙精準擊中陳守業腕間陽池穴,十八根毒針悉數釘入霉爛的普洱茶餅。

“你改良的七殺茶陣確實精妙。“林疏月踩住那截斷裂的懸絲,蠶絲在晨光里泛著凍頂烏龍特有的琥珀色,“可惜在坤位埋鐵蒺藜時,忘了武夷巖茶的'倒青'工藝最忌金屬碰觸。“她話音未落,阿榮已帶著合作社的伙計破門而入,茶農們肩扛的竹制茶杓在地面敲出驚雷般的節奏。

顧延舟倚著斑駁磚墻咳嗽,血珠順著袖箭槽滴落,在滿地茶末里開出赤紅巖茶花。

林疏月扯斷染血的茶青帛帶為他包扎,指尖觸到他突起的腕骨時,忽然想起蒙頂山初遇那日,少年也是這般沉默地替她擋住滾燙的炒茶鍋。

“當年你說'以血飼茶'...“顧延舟突然握住她顫抖的手指,將染血的帛帶系回她發間,“如今該知道,茶樹最會記著飼主的味道。“他掌心的茶繭擦過她耳垂,驚起合作社窗外那群白鷺,撲棱棱掠過茶山新發的紫筍嫩芽。

當陳守業被銬上警車時,林疏月正蹲在焙茶間角落。

她撿起半片泛黃的茶葉審評表,1990年那欄“凍頂烏龍“的評分欄里,陳守業的字跡力透紙背地寫著:“女子評茶,如盲人摸象。“紙頁邊緣還粘著武夷山特有的紅壤,與她今晨在顧延舟懷表鏈上發現的土漬如出一轍。

合作社的晨霧被米糕香氣沖散時,林霜抱著小寶從西廂房奔出。

五歲的小姑娘攥著半塊石灰糕,臉頰沾著炒青茶末,卻將完整的那半塊塞進顧延舟染血的手心:“顧叔叔吃,不疼。“

林疏月突然被某種溫熱的酸澀擊中。

她低頭去看姐姐補丁摞補丁的圍裙,發現林霜悄悄在破洞處繡了朵峨眉雪芽——正是她們母親生前最擅長的針法。

晨風卷著合作社新焙的蒙頂石花茶香,將十年前那個暴雨夜的血腥味徹底吹散。

三日后驗收被劫茶貨時,林疏月在裝水篩的木箱夾層發現張泛潮的貨運單。

福建發來的印章旁粘著片陌生茶渣,芽頭蜷曲如鷹爪,葉背白毫卻比政和白茶更密。

她將茶渣壓在陸羽殘卷下,鎏金字跡竟滲出罕見的靛藍色。

“顧氏茶莊的茶船明日啟航。“顧延舟不知何時立在軒窗下,指尖轉著那柄救過命的紫銅茶匙,“若是擔心...“他未盡的話被合作社突然響起的銅鑼聲打斷,阿榮舉著半簍混入石灰的茶青慌慌張張沖進來。

林疏月望著晾茶場翻飛的茶旗,忽然覺得峨眉山飄來的云團格外沉重。

她撫過陸羽殘卷上新顯現的“鳳凰單叢“字樣,想起陳守業那日癲狂的笑:“你以為贏了我就能守住茶山?

新的風暴可比石灰水更蝕骨...“

合作社屋檐下的銅鈴又開始叮咚作響,比往日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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