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始以為是自己睡迷糊了，聽岔了。

可聚精會神一聽，車子后頭的確是有動靜。

他推了推身邊的譚錦輝，等對方睜開眼，他就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他不要作聲。

跑車這么久，譚錦輝比周長安還上道。

他一看周長安這么小心翼翼，就知道出問題了。

他立刻坐了起來，然后豎起耳朵聽了聽。

幾秒后，他立刻就抄起放在座位底下的扳手，打開車門就沖了下去，“丟你老母（嗯，粵韻風華，自行領會，后續也是），邊個撲街偷我油！”

等人沖到油箱前，偷油的早不在了，只剩下破油箱滴滴答答在漏油！

譚錦輝一看，肺都快氣炸了，“冚家富貴！偷油就算了，還要弄壞我油箱！正撲街，生仔沒屎忽啊！”

后頭跟下來的周長安一看油箱都被弄壞了，而且不光是他們這一臺，其他幾臺車的油也都被偷了。

這明顯就是慣犯！

而且是團伙作案，不是一個人！

周長安立刻就找了工廠里的人，要他們幫忙抓人。

但對方懶洋洋的，甚至還有些不耐煩，“偷油這種事情在你們這一行不是常有的事兒么？”

“你們又不是第一次出來跑車，自己不注意，現在叫我幫你們抓，我去哪兒抓？”

周長安聽了，很是氣憤，“我們的車是在你們的工廠范圍里出事兒的，幫忙抓人不是你們應該做的么！？”

那人嗤笑一聲，“后生仔，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每年被偷油的那么多，我總不能個個都幫著抓吧？”

周長安還想理論，但譚錦輝將他拉了過來，“長安，不用找他們幫忙，他們十有八九就是同伙。”

同伙！！？

周長安聞言瞪大了眼睛，“不會吧！？”

如果鬧到了老板面前，這些人被炒魷魚都還是輕的，直接被送到警察局的話，那就真的鬧大了！

譚錦輝冷笑一聲，“能在這些工廠干活的，個個都是關系戶。”

“但他們的工資不會太高，要是沒別的路子撈油水，他們愿意在這兒守夜？”

“而且剛才你也聽見了，他說一年被偷油的人不少，那就說明這事兒捅不到工廠老板面前去。”

“而且我們貨還沒裝到手，鬧大了對田老板也沒什么好處。”

周長安眉頭越皺越緊，“那這么多油被偷了，油箱也壞了，咱們就自己吃這個啞巴虧！？”

一個郵箱少說三百，四個就是一千二打底。

外加那些油，都一千多了了！

他們倆賣了那么多的筍干、腐竹，也就只賺了兩千多，總不能自己全貼進去吧！？

全貼進去！？

周長安不樂意，譚錦輝也不樂意。

他是不想將事情鬧大，影響田老板的生意。

但這事兒他也不會自己大包大攬。

他讓弟兄們先睡覺，第二天一早，他就給田老板打了電話，將這事兒一五一十的與田老板說了。

田老板一聽，立刻就給當地的朋友打了電話，叫了人來將車弄好。

但弄好后，田老板沒讓譚錦輝繼續去那個工廠，而是將他們派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裝貨。

那工廠的老板見約定的時間都過了，也還沒人來裝貨，就有些急了。

這一急，他就給車隊打電話。

田老板一開始不接電話，直到對方連著打了七個電話，他才開始接的。

而且一接這電話，田老板就一肚子牢騷，“趙老板，我跟你們工廠的確是不合財啊，我四臺車過去，一個晚上的功夫，四箱油都被偷了不說，油箱還全壞了……”

“他媽的，這運費沒賺到手，還搭了兩千塊進去。這貨啊，我是拉不了了，你趕緊找別人吧。”

對方一聽，就急忙問：“好端端的，油箱怎么就壞了？在哪兒壞的？”

“誒，我、我不好說的呀……”

田老板發了一通牢騷，又支支吾吾，對方也不是個傻子，哪里能聽不出來。

確定這事兒是在自己工廠范圍內發生的，還影響了今天裝貨、送貨，他也一肚子的火。

他前腳掛了電話，后腳就叫人去查了。

不查還好，一查他就嚇一跳。

干這事兒的，全是自己的親親戚戚。

他氣得手都在發抖，“行啊，我叫你們來上班，是看你們整天在村里打漁摸蝦，日子不好過。”

“可你們倒好，直接在我眼皮子底下干這些！你們知不知道，這事兒是犯法的！”

“也就是人家車隊的老板氣量大，沒跟我翻臉，若是人家翻臉了，找上了公安局，我看你們一個個的都得去坐牢！”

這事兒工廠老板最后是怎么處理的，周長安與譚錦輝不清楚。

但他們到佛山卸了貨后，譚錦輝就在旅館給田老板打了電話。

田老板說：“對方賠了兩千塊，外加兩箱菠蘿，你們幾個回來后把菠蘿分一分。”

譚錦輝問：“那咱們以后還去他家拉貨么？”

田老板嗤了一句，“拉個屁！深圳多的是東西可以拉，連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管不好，賠我兩畝地菠蘿我也不跟他合作了。”

油被偷了事小，但常年有這事兒發生，那多晦氣啊！

掛了電話后，周長安得知對方賠了錢，便放心了些。

畢竟先前換油箱的錢都是譚錦輝墊付的，若對方不陪，田老板怕是就要自掏腰包了。

譚錦輝倒不擔心這個，他與周長安說：“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咱們在佛山轉一圈，看看有什么東西是可以帶回去賣的，半下午再回英德。”

周長安點了點頭。

幾人在旅館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就出發了。

但轉悠了幾個地方，他們都沒找到合適的東西。

佛山好吃的東西多，但保質期不長，現在交通又不發達，帶回去的話當天賣不完就得餿。

至于物件，一時半會也沒找到合適的，所以譚錦輝一行人就直接啟程回英德。

等到了車行，田老板將那兩千塊直接給了譚錦輝，又讓他們幾個分了那兩大箱菠蘿。

周長安帶著兩個菠蘿回家的時候，趕上周末回家的周長青、周長福正在問李盈數學題。

一看他拎著兩個菠蘿，這兄弟倆饞得口水都下來了，“哥，你買菠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