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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風起青萍

疾風劍派的山門隱在云深霧繞處,九百九十九級青石階上落滿竹葉。李青拄著玄鐵杖拾級而上,每踏一步,石階便泛起淡淡青光——這是劍派護山大陣在查驗來者真氣。

“掌門,這陣法好生厲害。“阿貍的狐尾不安地掃過石階,腰間的攝魂寶珠泛起漣漪,“像是要把人魂魄都看穿了。“

李青腳步微頓。他能“看“到真氣在陣法脈絡中奔涌,七十二處陣眼暗合周天星斗。當第七步踏在搖光位時,他突然揮杖點向巽位石縫。青光驟滅,滿山竹葉無風自起,在空中凝成四個大字:劍心通明。

“好個下馬威。“李青輕笑,耳中傳來利刃破空聲。他拽住阿貍衣袖疾退三步,七柄青銅古劍插入方才立足之處,劍柄雕著的狻猊怒目圓睜。

竹海中傳來清朗笑聲:“能破天罡北斗陣的盲僧,果然名不虛傳。“白袍劍客自云端飄然而下,腰間玉墜與劍穗相擊成韻。李青鼻翼微動,嗅到對方身上若有若無的龍涎香——這是御劍閣長老永恩獨有的標記。

“我要見素馬長老。“李青將染血袖口擲出。永恩接住布片時臉色驟變,那上面殘留的劍氣竟與三年前叛逃的亞索同出一源。

劍閣深處的銅鐘突然轟鳴,驚起滿山飛鳥。永恩掐指推算,臉色愈發難看:“素馬師叔半月前閉關,如今...“

話音未落,東北方傳來驚天巨響。李青聽得真切,那是劍氣撕裂山體的轟鳴,其間夾雜著諾克薩斯戰鼓的悶響。永恩御劍而起,白袍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是劍冢方向!“

三人趕到時,葬劍谷已淪為修羅場。數百名劍派弟子結成劍陣,卻被猩紅鎖鏈貫穿胸膛。谷中央的玄鐵巨劍上,紅發女子單膝跪地,符文巨劍插在身前三尺,暗紫魔紋正順著劍刃爬滿全身。

“銳雯!“阿貍驚呼。當年諾克薩斯戰場上,正是這柄斷刃斬碎過艾歐尼亞三千甲士。

此刻的放逐之刃卻狀若瘋魔,眼中淌下血淚:“不是我...不是我...“她突然揮劍斬向身后,劍氣將兩名撲來的劍派弟子攔腰截斷。

永恩目眥欲裂,背后雙劍出鞘:“諾克薩斯妖女,安敢褻瀆劍冢!“劍光化作青紅兩道長虹,所過之處地面崩裂。銳雯舉劍格擋,魔紋暴漲,竟將永恩震退十余丈。

李青卻皺起眉頭。他在銳雯雜亂的劍氣中,捕捉到一絲熟悉的波動——與山門血跡中的御風劍氣如出一轍。

“且慢!“李青閃身插入戰局,玄鐵杖架住永恩的追魂劍,“此事另有蹊蹺。“

“讓開!“永恩劍氣暴漲,“莫非神龍宗要包庇這妖女?“

阿貍忽然指向劍冢深處:“你們看!“只見插滿古劍的巖壁上,有道新鮮劍痕正滲出黑血。李青指尖輕觸,竟被煞氣灼傷——這是暗裔劍魔的詛咒之力。

銳雯突然抱頭慘叫,符文劍上的魔紋如活物般蠕動。李青耳廓微動,聽見她經脈中傳來鎖鏈崩斷的脆響。當第八根心脈鎖斷裂時,銳雯眼中魔光大盛,揮劍斬出半月形劍氣。

“快退!“李青扯住永恩后領暴退,劍氣掠過之處,十丈高的試劍石轟然崩塌。煙塵中現出五道身影,為首者黑袍上的金線蓮花泛著幽光。

“劫!“永恩咬牙吐出這個名字。影流之主身后,凱隱正把玩著剛從劍冢奪來的斷劍,那劍柄赫然刻著素馬長老的名諱。

李青足下青石突然塌陷,無數影分身破土而出。他旋身踢出神龍擺尾,氣勁卻穿透虛影——竟是阿貍的狐族幻術。這失神的剎那,劫的手甲已扣住他天靈蓋。

“交出秘典,否則...“劫的聲音像是深淵回響,李青眼前突然浮現十五年前的畫面:燃燒的寺院,師父胸口的影刃,還有那個站在血泊中的黑衣少年...

“小心!“阿貍的攝魂寶珠撞偏劫的利刃。李青趁機反手拍出天音波,氣勁在巖壁間彈射七次,最終擊中凱隱手中的斷劍。劍身突然迸發青光,素馬長老的虛影顯現,一指洞穿劫的右肩。

影流教眾化作黑霧消散,劫的冷笑在谷中回蕩:“好個李青,我們很快會再見。“

永恩跪在素馬虛影前顫抖:“師叔,這究竟是...“虛影卻指向銳雯,吐出偈語:“魔由心生,劍隨念轉。“旋即消散于風中。

李青走到蜷縮的銳雯身旁,發現她背后脊椎處嵌著枚血色符文——正是德萊厄斯戰斧上的諾克薩斯印記。當他運功逼出符文時,銳雯突然嘔出黑血,血珠落地竟長出妖異的曼陀羅。

“噬魂蠱。“永恩倒吸冷氣,“諾克薩斯竟用如此陰毒的手段...“

暮色漸沉,李青望向西方天際。血色晚霞中,他仿佛看見劫的身影與十五年前的黑衣少年重合。阿貍輕撫腰間寶珠,那里封存著從銳雯體內抽出的半縷殘魂,正發出微弱的狐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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