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噴頭持續(xù)發(fā)出“淅淅瀝瀝”的聲響，細(xì)密的水流如注般噴射而出。

李染站在噴頭下方，雙眼微閉，他緩緩抬起雙手，緊緊捂住耳朵，感受著溫?zé)岬乃黜樦^頂，沿著臉頰、脖頸，一路蜿蜒滑落至腳底板。

水流帶來的溫暖觸感。

必須去找源頭了，太可怕了。

昨天自己在劇組突然就變身了。

不敢想象萬一被人看到自己從人變成狗，他該怎么辦。

“你也不想被別人知道……”李染的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出林允兒提溜著一個領(lǐng)帶，笑嘻嘻的畫面。

他甩了甩頭，將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甩開。

他深吸一口氣，任憑水流將額前的碎發(fā)拍打得服服帖帖，仿佛這樣就能把那些混亂的記憶一并沖刷干凈。

可腦海卻并不聽話。

那一瞬間的變身——爪子、毛發(fā)、心跳失控般的加速——他記得太清楚了。

那種被剝離人類身份的恐懼、荒誕和不甘，如同潮水般在溫水的包圍下再度涌了上來。

他猛地睜開眼睛，水珠順著睫毛滑落，模糊了視線。

必須搞清楚為什么會這樣。

這不是夢，也不是暫時性的幻覺。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太多次變身，再自欺欺人只會讓自己陷得更深。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腳，確定它們依舊是人類的模樣，才稍稍放下心來。

但他知道，時間不多了。

手機(jī)在外頭震動了兩下。

李染關(guān)掉水，披上浴巾走出浴室，順手拿起了手機(jī)。

李染出了門，沿路風(fēng)很輕。

他腦海里仍在復(fù)盤那天的片段——那位叫裴珠泫的練習(xí)生，偏偏是她靠近時，自己體內(nèi)突然起了異樣。

不是情緒激烈，也沒有心跳失控，卻就是那種——幾乎壓制不住的變身欲望。

他不想再被動等待下一次意外。

拿出手機(jī)，他給金智雅發(fā)了條消息：

【能查一下SM練習(xí)生名單嗎？我想確認(rèn)一個人。】

發(fā)完后他站在地鐵口，陷入短暫的沉思。那女孩的身上，似乎有種特殊的味道，不是香水，也不是清潔劑，是某種……更本質(zhì)的東西。

如果變身真與某類“人”有關(guān)……那么，她，很可能會是突破口。

……

與此同時。

林允兒的臥室里，陽光斜斜落在白色地毯上，房間安靜得只能聽到鬧鐘滴答聲。

她躺在床上，緩緩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模糊而陌生的視角。

她試圖坐起，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兩只毛茸茸的前爪。

“什……么……？”

她張嘴，卻只發(fā)出一聲細(xì)弱的“嗚嗷”。

她的心猛地沉下去，低頭一看——白色的毛發(fā)、四肢畸短的身軀、尾巴在身后輕輕顫動。

“我……變成了狗？”她在腦海中尖叫，腿卻軟到一動不動。

她跌跌撞撞地爬下床，照鏡子的第一眼差點讓她昏過去。

鏡子里，是一只圓滾滾的比熊犬，毛發(fā)炸得蓬松，眼神寫滿了絕望和疑惑。那雙眼睛——她一眼認(rèn)得出來，是自己的。

她癱坐在地毯上，腦中一片空白，嗓子發(fā)不出任何人聲。

沒人知道她變成了這樣。

沒人能幫她。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變回去。

林允兒盯著鏡子看了好久，雪白的卷毛因為劇烈顫抖而有些凌亂，鏡中的比熊犬一臉驚恐，像是剛被塞進(jìn)一個不屬于她的世界。

“冷靜……冷靜……這一定是在做夢。”她在腦中念叨，反復(fù)告訴自己，再過幾秒，夢就會醒。

她閉上眼，用盡全力讓自己放松，像冥想一樣深呼吸。

三秒，五秒，十秒過去了。

她睜開眼，比熊還在鏡子里瞪著她。

“嗚——嗷！”她發(fā)出一聲尖銳又抓狂的吼叫，但那聲音太奶，聽起來更像是撒嬌。

林允兒翻了個白眼——她甚至連翻白眼的幅度都不夠了，因為她的臉……太圓了。

她試圖站起來，兩只后腿卻軟綿綿地打滑，她在原地像湯圓一樣滾了一圈，砰地一聲撞到床角。

疼得她咬牙切齒，但牙齒也短。

她像個被世界拋棄的毛絨玩具一樣，呆滯地趴在地毯上，幾分鐘都沒有動彈。

沒人知道她變成了狗。

經(jīng)紀(jì)人沒有來，助理今天休假，家門是她昨晚自己反鎖的——

“……還好。”她心中暗道。

但也正因為沒人知道，她該怎么辦？

她試探著用爪子去戳手機(jī)——開不了。人臉識別無法識別她的狗臉，指紋識別也當(dāng)然毫無反應(yīng)。

她蹲在手機(jī)前，沉思良久，突然靈光一現(xiàn)：電視！如果有新聞頻道在播報什么不可思議的事……說不定就能找到頭緒。

她奮力用爪子去戳遙控器，歪歪扭扭地按下開機(jī)鍵，終于電視亮了。

屏幕里出現(xiàn)的是她前天剛參加的一個訪談節(jié)目，主持人還在笑著介紹她：“比熊般的外表下，藏著林允兒不為人知的強(qiáng)大野心。”

林允兒看著電視里自己優(yōu)雅地掩嘴一笑，再看看現(xiàn)在的自己。

她忽然覺得——自己人生中最大的黑料，可能就從今天開始了。

她跌坐在沙發(fā)邊，眼圈有些泛紅。

沒人能聽懂她的喊叫，沒人知道她消失了——甚至沒人能保證，她還能不能變回人類。

“李染……”她輕輕哼了一聲他的名字，卻只能發(fā)出一聲“嗚”。

他一定會取笑她的。

如果——他還認(rèn)得出她是人。

她趴在沙發(fā)邊，腦中亂成一團(tuán)。她試著理清線索，卻發(fā)現(xiàn)思維也變得遲緩遲鈍，好像人類的邏輯和語言正在一點點從她腦子里抽走，只剩下本能的恐懼和疑惑。

“不、不可以……我不能丟掉理智。”

她不斷在心里念著自己的名字，“我是林允兒，林允兒。我今年23歲，是演員，是歌手，是……”她回憶著自己最鮮明的身份標(biāo)簽，就像抓著漂浮的浮木一樣拼命維持住一點自我。

肚子咕嚕一聲響了。

她愣住，然后羞恥地低下頭。比熊的身體沒吃早餐，會餓，是理所當(dāng)然的吧？

可問題是，她要怎么吃東西？

她猶豫地跳下沙發(fā)，四條腿落地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穩(wěn)定住。她試著爬到廚房，想看看冰箱里有沒有什么是“狗也能吃”的。

剛靠近廚房，她就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冰箱太高，她根本打不開。

她的比熊身體最多也就三十多公分高，跳是跳不上去的，用爪子扒拉只會在冰箱門上留下幾道劃痕。她試著立起來——啪嘰一聲又摔倒了。

“嗚……”她趴在地上，鼻子都蹭紅了。

她是真的，真的要餓死在自己家里嗎？

她的目光掃過廚房角落，終于在寵物抽屜里看到了一小包狗零食——是之前公司送的一箱PR禮包，她嫌麻煩沒拆。

林允兒拖著那包狗零食，一路咬開包裝，狼狽地吃了兩口。她一邊咬一邊流淚——因為這東西真的太難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