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染匆忙出了門。

無論具體發生了什么，當面對質總比隔空無力的談話更能解決問題。

周圍都沒有出租車的身影。

他剛站到街邊準備打車，不經意間抬眼，就看到不遠處一輛公交車正緩緩駛來。

為了節省時間，盡快趕到公司弄清楚劇本抄襲指控的事情，李染實在不想再慢慢等著出租車了，于是快步走向公交站臺，隨著人群上了公交。

公交內人多得有些擁擠，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汗味和各種混雜的氣味。

李染好不容易在車廂的一個角落里找到了個空位，側身擠過去坐了下來。

“叮咚～”

手機清脆的提示音在嘈雜的車廂里顯得格外突兀，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韓宇卓：“喂喂喂，什么情況？你怎么還被告抄襲了？”

李染抿了抿嘴，打字回復道：“我特么也想知道啊！”

“我一到家就被打電話通知抄襲了，我特么也很懵逼啊！”

韓宇卓，李染的同事。兩人同期進入公司成為編劇，平日里相處融洽，關系還不錯。

韓宇卓：“你說會不會是金宇賢啊？我就看那小子感覺和你不是很對付。”

金宇賢同樣是他們的同事，平時總是一副笑容可掬、和善的樣子。不過韓宇卓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對李染懷有莫名的敵意。

“那家伙......”李染不屑地撇了撇嘴，繼續打著字，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一個道貌岸然的變態罷了。”

“有瓜？”韓宇卓的消息瞬間就彈了出來，還附帶了一個好奇的表情包。

李染回復：“當時我看他和公司里我曾經帶過的一個后輩走得比較近，也沒咋在意。”

韓宇卓：“我好像有點印象。”

一個長得不算丑，但也說不上是多漂亮的后輩，不過性格蠻好的，所以韓宇卓有點印象。

李染微微停頓了一下，眼神里閃過一絲不齒，接著打字，“結果后來聽說他一直在PUA人家。人家小女孩剛進入社會不懂事，結果他用人家的身份信息去借貸。等錢到賬了之后直接不聯系了。”

“后來聽說那個小姑娘自殺了。”

“西八這么畜生？”韓宇卓的回復滿是震驚與憤怒。

“就是這么畜生！”

“滴！滴！”

就在李染剛準備繼續回復時，手機屏幕上突然跳出電量警告提醒，那紅色的警示標志格外刺眼。

“該死。”他懊惱地摸了摸口袋，才發現自己出門太急，根本沒帶充電寶。

“待會再聊吧，我手機快沒電了，只剩15%了。沒帶充電寶。”他無奈地發了出去。

然而，還沒等到韓宇卓的回應，他就感覺眼前有個東西遞了過來。定睛一看，是一個黑色的充電寶。

一時間，場面陷入了寂靜。

李染順著充電寶遞過來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旁邊戴著黑色鴨舌帽的裴珠泫面無表情地將充電寶縮了回去。她的表情冷淡，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緒。

“額......”李染微微張了張嘴唇，像是想說些什么，卻又抿了抿嘴，最終沒發出聲音。

“抱歉。”裴珠泫低著頭，聲音低沉，像是怕被別人聽到，說完便將目光移向窗外，看著外面快速掠過的街景。

“我們是不是之前見過？”李染看到她面無表情的樣子，忍不住小聲地問道，眼神里帶著一絲疑惑。

裴珠泫聽到這話，有些愣神，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搖了搖頭。

“額，沒見過嗎？”李染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笑容里透著一絲不自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

尷尬的寂靜再次如潮水般蔓延開來，充斥著兩人之間的狹小空間。

“麻煩讓一讓，我要出去了。”

這是李染聽到她說的第二句話，聲音依舊平淡，沒有一絲波瀾。

“哦，行。”他趕忙點了點頭，連忙起身讓開了道路，還微微側了側身，好讓她能更順利地通過。

裴珠泫下了車，隔著背包摸了摸里面的奶茶，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的方向。

那個人好像是今天來賣奶茶的人吧？

她看了一眼天色，沒空多想，小跑著向遠處。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李染這才后知后覺起來，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不對吧？不是她偷看我聊天記錄的嘛？為什么尷尬的是我？”

“奇怪了。”他撓了撓眉頭，然后將目光重新移回到手機屏幕上。

“不過手機確實快沒電了，得趕緊充電才行。”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早知道剛才就先用她的充電寶充一會兒電了。”

他在嘴里暗自嘀咕著，眼神里透著一絲懊悔。

他趕忙將手機隨手塞進兜里，迅速收拾好隨身攜帶的東西，動作利落地站起身，微微側著身子，開始小心翼翼地朝著車門方向擠去。

周圍的人群熙熙攘攘，他在人群中艱難地穿梭，時不時還得側身避讓，好不容易才越過擁擠的人群，終于下了車。

雙腳剛一落地，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李染像是被憋了許久終于得到釋放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

然而，就在他剛準備挺直腰板，邁開步伐向前走去時，手臂上的肌肉毫無征兆地突然微微抽搐了一下，緊接著，一陣難耐的癢癢感從手臂處迅速蔓延開來。

“該死！還來？！”李染臉色一變。

他觀察著人群，朝著偏僻的角落飛奔而去。

隨著身上的癢意愈發強烈，他能明顯感覺到身體里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熱量不斷地往上躥升，每一寸皮膚都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

等李染趕到角落的時候，剛好變成了一只毛發健康锃光油亮的金毛犬。

他吐著長長的舌頭，嘴里發出一陣低低的嗚嗚聲，眼神里滿是郁悶和無奈。

怎么這該死的變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挑在他準備和公司對質這么關鍵的時間點出現？

他滿心焦慮，心里不停地想著，這讓他還怎么去公司？

就算偷偷摸摸地溜進去，不被人發現趕出來，難道還能指望那些平日里就不干人事的家伙聽懂同類的“汪汪汪”嗎？

不對，他是不是連自己也罵了？

李染搖了搖頭，不管了，當時在家里自己是怎么恢復人身的來著？

他記得當時是急得接聽樸昌范的電話，跑著跑著，感到身體一股燥熱，就變回來了。

需要運動？還是說，需要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