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惡花魁
- 二郎神前傳之緣起
- 臥龍鳳雛中的臥雛
- 1644字
- 2025-04-22 12:12:53
二日后,灌都盡顯。
殘陽將暮色打翻,如灑落的胭脂,將整個都城潑成赭色。
“那杜靈鳥,當真在這兒?”
云華攏了攏腦袋上的斗篷,垂眸看向腳邊粉嫩小胖娃兒。
常昊化作的孩童正揪著她的衣角,氣喘吁吁道:
“還能騙你...不成?”
他將綠紋長袖往上一捋,露出兩根藕節似的胳膊,已是累得滿頭大汗。
“今年的報春聲,就是從這灌都傳出的!”
兩人說話間,踏上了一座灌都城里的石橋。
瞅見小胖娃疲憊不堪,云華彎下腰,替他揩去鼻尖汗珠:
“這兒人多,你可不能化蛇了...”,
常昊傲嬌地看向云華,拽起身后蛇尾似的布條,奮聲道:
“這點苦算啥!哪怕是刀山,我也敢闖!”
剛巧過路的算命先生見此一幕,不由老臉一笑:
“喲!這小胖娃兒,精神!”
這胖娃兒臉頰鼓若蒸糕,偏生得眉眼間似蛇類般狡黠,一看就不是個老實的主兒。
算命先生拄著根墨色鐵棒,正要上前搭話。
“鏘————!”,
一聲銅鈸,震得暮色一顫!
余波尚未消散,緊接著撲來一縷幽香。
云華驀然駐足,下意識地仰面迎向,喃喃道:
“好香啊......”
那香氣初聞時,就似新雪裹著青柑皮般清冽。
鉆入肺腑后,卻轉作蜜漿混著麝鹿血的甜稠,最后竟凝成一把鉤子,直往人心最深處剜。
“鏘————!”,
銅鈸再響,幻象崩裂。
“花開——,魁巡——!”,
赤潮翻涌,鑼鼓震天,人群霎時沸騰。
云華隨即扶上石橋獅首,望向涌來的赤流。
“轟隆隆——”,
馬蹄聲緊隨而至,八匹棕馬昂首踏步,踩著青石板沉穩走來。
被拉著的紅木車駕碾過石縫,綴滿珍珠的紗幔隨聲自擺。
車前十六名彩衣少女拋灑手中杜鵑花,兩側護衛皆赤裸上身,露出刻在心口處的“杜”字。
最詭異的是隨行樂師,他們脖頸系紅綢,雙目空洞如窟,唇齒開合間奏出的竟是千百人的癡笑、囈語糅成的詭調。
“是鳳娘!”,
滿街男子就似中了蠱的發情獸,酒肆伙計手滑砸了封壇,賣炊餅的漢子摔了扁擔,連窮書生都扔下了手中折扇。
更有個錦衣公子突然扯開衣襟,同樣露出心口處寫的“杜”字,嘶喊著朝奔去:
“若鳳!是我,若鳳!”
“咯咯......“,
嬌笑聲蕩開時,車架紗幔無風自揚。
駕中娘子玉指輕撩一角,支頤的模樣讓暮色都晃了晃。
她懶倚錦榻,赤足輕晃,足鈴每一響,便有癡漢癲狂。
可怖的是,那些擠得額破血流的男人非但不退,反而像是嗅到花蜜的蟻群,更加瘋狂地涌向車駕。
“喂!云華?“,
常昊攥住她的袖口,猛力一拽。
云華驚覺自己已經往前邁了數步,喉間干渴如灼。
她揉了揉杏眸,話音仍是發顫:
“沒...沒事...”
常昊則揉著鼻子,使勁兒地嗅起了腥香,喃喃道:
“奇怪...這香氣里,怎會有股血腥......“
恰在此時,車架緩緩駛來,壓過地面凸起的青石板,忽而讓紗幔掀起半角。
那花魁的嬌容映入眼簾,使得云華杏眸一亮!
她神色高傲,眼波嫵媚,眉心一點朱砂痣艷如泣血,雙眸似有驕陽碾碎后填入其中。
不同于嫦娥清冷如霜的仙姿,她美得似淬火生花,眼波流轉間,連暮色都染上了胭脂氣。
“好美...”,
云華暗自贊嘆,一時間看得入神。
直到車轍聲漸隱于街尾,墜入石板縫隙化作灰煙,她也沒能從中緩過來。
“走...走了嗎?”,
可常昊此刻卻將整張小臉埋進了少女裙角,渾身嚇得簌簌發抖。
“嗯,走了。”,
云華先是察覺身后一沉,垂眸看向蜷縮在腳邊的孩童。
她俯下身,指尖戳了戳常昊蓮藕似的胳膊,疑惑道:
“你...怎么啦?”
常昊猛地抬起頭,眉眼緊緊蹙著,連呼吸都帶著不穩的顫音:
“那,那花魁就是布谷妖!”
云華聞聲一怔,立馬起身,望向人潮散去的方向。
常昊拽起她的手,搖晃著哀求:
“還是從長計議吧...”
“那怎么行!”,
她眉心急皺,甩開胖娃的小手,喝聲道:
“誰知春汛何時來!你不是刀山都敢上嗎?”
常昊委屈極了,連忙辯解:
“我是為你好!剛剛那股妖香,全是人的血腥味兒!”
“我不怕!她既然化成人形,還能大庭廣眾吃了我不成?”
云華白袖一揮,見常昊仍杵在原地,轉身便就走。
小胖娃急得短腿直跺,搗得塵土飛揚:
“我不是不去,等等我!你先聽我說!”
兩人步履匆匆,一前一后拐入窄巷。
殊不知,剛剛那位想上前搭話的算命道人,正用冰錐般的目光看著二人。
“巧了...”
他無聲翕動嘴唇,鑲在墨色鐵棒上的銅鈴“叮“地一響。
只見此人袖袍一卷,人已如鬼魅般掠出,轉瞬沒入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