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在河面凝成細密水線，徐虎的鋼刀突然在船舷上發出“嗡”的一聲輕響。

秦川蹲在船頭磨刀，竹屑被水汽打濕，粘在刀刃上泛著青光。

“水下有東西。”

徐虎撐篙的節奏亂了，鋼刀已橫在胸前。

刀背撞碎三枚破水而來的尖刺，腐黑的斷茬啪嗒落在船板上。

秦川聞到混著血腥的鐵銹味，像極了《百妖譜》里記載的河伯怨靈。

蘆葦叢突然炸開，黑水沖天而起。

徐虎的鋼刀劈空時，刀鋒被水浪黏住，整個人被掀向半空。

秦川的木刀斜挑，將纏上船舷的水藤絞碎，刀刃帶起的旋風讓河水泛起冰藍色的熒光。

他看清。

那些水藤末端綴著人指骨，白森森的指甲正往腐水里注入幽綠的磷光。

“這妖物在啃食冤魂！”

徐虎落地時肩甲已焦黑，他扯下被腐水侵蝕的鐵葉，鋼刀裹著真氣沖向河心。

秦川木刀橫掃，將水妖分化的觸手絞碎，刀尖抵住河底那團散發著綠光的氣泡時，感受到玉石般的質感。

那是被怨念包裹的妖丹。水妖的嘶吼震碎了河面的冰晶，綠色核心開始迅速萎縮。

徐虎鋼刀劈下的瞬間，秦川突然橫刀格住，木刀與鋼刀相撞的嗡鳴中，他看見河底那些被啃噬過的白骨。

正是半月前失蹤的船夫骸骨，肋骨上還留著被啃食的齒痕。

“且慢！”秦川掌心滲出的血珠滴入河中，化作點點金光，“此妖剛吞噬了新魂，妖丹最弱！”

他木刀挑開纏上徐虎脖頸的水蛇，刀刃帶起的旋風將腐水凍結成冰棱。

徐虎鋼刀裹著真氣沖向妖丹，卻被水妖分化出的觸手纏住雙腿。

秦川的木刀突然脫手飛出，刀身泛起年輪般的漣漪，將徐虎被纏的雙腿連同水蛇一并凍成冰柱。

他借力躍上半空，竹鞘刀在日光下劃出七道弧光，將水妖核心的綠光徹底擊散。

河面突然風平浪靜，被冰封的水蛇開始迅速枯萎，露出原本爬滿寄生蟲的腐肉。

徐虎鋼刀劈空時，秦川突然喊住他。

木刀懸停在半空，刀身上浮現出流轉的金色經文。

那些被啃噬的白骨突然泛起微光，冤魂的殘念順著竹紋攀上刀身，在日光中凝成透明的鎖鏈。

秦川低喝一聲，木刀如彗星墜落，將妖丹連同寄生的淤泥一并釘在河床。

腐水瞬間退去，露出河底密密麻麻的指骨。

那些幽綠磷光被金鎖纏繞，化作泡影消散。

徐虎鋼刀斬落時，木刀已化作竹筍形狀，正將最后一縷怨念逼出妖丹。

玉石般的內核在晨光中現出原形——竟是顆沾滿血跡的河蚌珠。

“是河伯的祭品。”

秦川甩去掌中淤泥，斷指處滲出的血珠在河面凝成金蓮，“這水妖原是蚌精，被冤魂反噬才成這副模樣。”

徐虎鋼刀挑起那顆珠子，珠光中浮現出半月前渡船傾覆的畫面，船夫的面孔在綠光中漸漸清晰。

蘆葦叢突然傳來嗚咽。

兩人循聲望去，晨霧中浮現出數道半透明的身影，正在河面結成蓮花印。

最前頭的船夫沖他們鞠了一躬，隨即便化作點點流光，沒入東升的朝陽里。

竹刀重新變回磨刀石，秦川將沾著磷光的斷指骨收進荷包。

徐虎用鋼刀刮去肩甲焦痕時，河蚌珠突然裂開，吐出半枚銹蝕的銅錢。

銅錢墜入河中時，水面浮現出新鮮的漣漪，竟將殘存的腐氣盡數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