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青瓦，秦川踏過巡水司門檻。

檐角銅鈴在細雨中搖晃，值守的衛兵擎著松油火引著青年穿過回廊，躍動的火光將水汽蒸成繚繞金霧。

“大人，卷宗已備齊?！?

一名年老巡水衛捧來幾摞泛黃的輿圖，羊皮接縫處，甚至滲出赭色水漬。

這些是記載了余杭近些時間，周邊水道、河流走勢圖。

最上面的那本，封面處寫有《余杭地宮水脈全圖》。

要解決余杭當下的問題，絕不是令這暴雨停下就能解決的。

三天兩頭來一趟水災，豈是簡簡單單將這暴雨停止就能處理好？

“我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吧?！?

青年靠在椅子上，向著眾人命令道。

太多人呆在旁邊，反而會影響自己分析。

況且，這些人又不是沒看過這些圖錄。倘若真能從中弄懂些什么，或者有什么新發現，也不至于等到自己才能解決。

“是?！?

以年老巡水衛為首的幾人聞聲應答，而后悄然離開房間。

此時屋內，僅有他一人而已。

秦川將所有圖錄攤開，放在桌面，地上，墻上，凡是有位置都不放過。

做完這些，他拍了拍手，目光落在這一張張圖錄中。

既然這暴雨是近三個月才有的，那自然要從三個月以前的圖錄和記錄看起。

他先拿起三個月前的河道圖，與近三個月的河道圖進行對比。

只見三個月以前的河道走向自然流暢，水系分布均勻。

而近三個月的河道圖上，幾處關鍵位置的河道似乎被人為地改變了走向。

原本筆直的河道變得曲折，部分支流被堵塞，水系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分布狀態。

秦川的眉頭緊鎖，他拿起一支筆，在圖上標記出那些被改動的地方。

這些改動看似微小，但卻足以影響整個區域的水流走向和水量分布。

他思索著。

河流走向的改變，使得水流在某些區域積聚，空氣中的水汽含量增加，從而形成了頻繁的降雨。

但這還不夠，遠遠做不到持續三個月的降雨。

云夢澤如此遼闊，這樣的蒸發量也會令上空濕潤無比，卻并沒有出現過持續三月之久的降雨。

足以說明，水道改變只是造成現在這種情況的一種原因。

最根本的，還沒找到。

秦川在屋內踱步，思考著應對之策。他突然停下腳步，目光堅定。

倒不是想出了合適的辦法，只是覺得當務之急需要先解決頻繁的水災。

先前的一切畢竟只是猜測。

萬一這一切都是由河道改變引起的，只需將其恢復原樣就能解決問題。

但這并不簡單，所以秦川選擇另一種方法——修水庫。

比起費時費力的恢復水道，倒不如物盡其用。

他打算在合適的位置修建一座水庫，將洪水季節的水量蓄積起來。

等到夏季炎熱之時，再將這些水釋放出來，用于灌溉莊稼，既能緩解水災，又能解決旱季的灌溉問題，一舉兩得。

想出大致方案后，他便將巡水司內幾名資深巡水衛喊來。

......

秦川指著圖上的關鍵位置，詳細地解釋著自己的想法：

“各位，你們看這里，河流的走向被人為地改變了。這導致了余杭的空氣濕度增加，降水頻繁。雖然我不確定近來三個月的降雨是否與其有關，但解決河道也是巡水司職責一部分。我的想法是修建一座水庫，將洪水蓄積起來，等到需要的時候再釋放。”

資深巡水衛們面面相覷，有人表示擔憂：

“大人，修建水利工程可不是小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時間。而且，我們巡水司內部并沒有精通修繕水利工程的人才，這該如何是好？”

秦川微微一笑，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疑問。

他先前就做過假設，倘若巡水司內部沒有這樣的人才，那就廣撒網。

青年解釋：“我明白這其中的困難。所以，我打算張貼告示，招募精通水利工程的人才。千金市骨，還是干的利民利國之事，我相信會有人愿意的?！?

“但在那之前，我會先盡全力，讓余杭縣的降雨停下?！?

資深巡水衛們聽后，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一位年長的巡水衛說道：“大人的想法確實可行。我們巡水司的職責就是守護一方水土，解決水患。只要能為百姓謀福祉，再大的困難我們也要克服?！?

其他巡水衛也紛紛表示支持，會議室里響起了一片贊同聲。

秦川見狀，滿意的點頭。

將眾人遣散后，他便立刻趴在桌上，書信一封，給縣令。

修繕工程，自然是需要錢的。

要錢，巡水司拿不出。

故而，這一切都得找縣令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