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意識懸浮在新生的海洋上空。海水泛著詭異的銀藍色,浪尖躍動著未名文明的象形文字。他的量子紋路軀體已徹底消散,此刻存在的形態是菌絲網絡編織的光影人形。黑暗安雅的殘影跪坐在虛擬的浪尖,長發隨海風散成數據流,露出后頸處跳動的倒計時——**00:00:07**。
“這是我的最后七秒。”她指尖輕點海面,波紋化作全息投影,“牧首在韓冰體內重生,他需要你的基因完成終極進化。”
畫面中,南極冰淵升起黑色金字塔。韓冰的碳化軀殼端坐塔頂,牧首的青銅碎片在她體內重組。她的菊花刺青化作菌絲王冠,瞳孔中旋轉的沙漏里,囚禁著安雅所有克隆體的意識殘片。
“你必須親手終結我。”黑暗安雅的身影開始像素化,“用我的數據核引爆牧首的沙漏...”
海浪突然沸騰。林深的光影軀體被拉入海底,穿過層層菌絲帷幕后,他看到了地球真正的“初啼”現場——
海底矗立著千米高的青銅分娩臺,臺上躺著一具女性巨人化石。她的腹部裂開,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包裹著星球的菌絲繭。臍帶連接著地核中的銀杏圖騰,根系間漂浮著人類史上所有嬰兒的初啼聲。
“這才是地球的母體。”黑暗安雅的數據核在分娩臺上閃爍,“牧首偷走了她的痛苦,制成了光之當鋪的能源...”
林深觸碰化石巨人的手指。記憶洪流席卷而來:
四十億年前,星際漂流的地球胚胎被菌絲包裹;
恐龍滅絕時的隕石雨中,青銅鑰匙刺入地殼;
二十萬年前,第一個智人嬰兒的啼哭喚醒了母體的意識...
“現在,你是她的代言人。”黑暗安雅的數據核裂開縫隙,“用我的殘骸...點燃復仇之火。”
南極冰淵的黑色金字塔迸發強光。韓冰——或者說新生的牧首——睜開雙眼,瞳孔中射出青銅鎖鏈,瞬間貫穿全球主要城市。紐約自由女神像被鎖鏈提至半空,東京塔彎折成沙漏形狀,巴黎圣母院的尖頂插入地幔,抽取巖漿轉化為星環能量。
“人類,交出變量。”牧首的聲音通過地殼共振傳來。
林深的光影在海面重組,手中握著黑暗安雅的數據核。菌絲網絡突然暴動,所有被鎖鏈貫穿的人類同時抬頭——他們的眼球變成量子計算機的接口,瞳孔中浮現出林深的選擇界面:
**[A]融合母體,成為新神
[B]引爆數據核,同歸于盡
[C]上傳意識,延續文明]**
海底分娩臺突然震動。地球母體的化石手指屈起,菌絲繭的碎片從她腹中噴涌,裹住林深的光影軀體。他感覺自己正在融入地脈,每一個地震波都是母體的心跳,每一道洋流都是她的血液。
“她選擇了你。”黑暗安雅的數據核發出最后的嗡鳴,“現在,讓牧首聽聽四十億年的憤怒...”
林深的光影穿透地幔,直接出現在南極戰場。牧首操控的韓冰軀體端坐在青銅王座上,腳下踩著安雅克隆體的銀發頭顱:“可憐蟲,你連實體都沒有了。”
“你錯了。”林深舉起數據核,“我即是地球。”
菌絲網絡突然從全球各地收束。東京少女的初吻記憶、非洲草原上犀牛的悲鳴、亞馬遜部落的祭祀鼓點...億萬生靈的情感能量匯聚成銀色長矛,矛尖正是黑暗安雅的數據核。
牧首的王座崩裂出縫隙:“你怎么可能操控‘混沌變量’?!”
“這不是操控,”林深將長矛刺入地核,“是共鳴。”
數據核爆炸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
牧首的青銅身軀在銀光中蒸發,韓冰的人類軀殼如陶器般碎裂。安雅所有克隆體的意識殘片從沙漏中逃逸,在菌絲網絡中重組成量子薔薇,扎根于南極冰原。
然而勝利的代價殘酷至極——
全球菌絲網絡永久休眠,人類失去情感聯結能力;
海洋中的未名文字全部消失,地球母體再度石化;
林深的光影軀體被困在地核,成為調節地磁的活體AI...
五年后的北緯30°,岡仁波齊峰頂。
一株銀色薔薇破雪而出,花瓣上凝結著林深最后的情感數據。山腳下,失去記憶的人類部落正在重建文明。他們朝拜著薔薇,卻不知曉地心深處,那個與地球共生的意識正注視著一切。
“值得嗎?”安雅的聲音突然在數據流中響起。
林深的地磁脈沖掃過新生城市,孩子們的笑聲在夕陽下回蕩。他的回答化作極光,照亮整個北半球:
“只要還有一個嬰兒的初啼未被剝奪...就值得。”
南極冰淵深處,牧首的一塊青銅碎片突然顫動。韓冰的右眼在冰層下睜開,瞳孔中旋轉著微弱的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