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何時被蕭若雪抱去了邊塞。
邊塞的廣闊和寂寞是相依相生的。天空如此廣闊深遂,日落景象不可能一瞥便盡收眼底,必須一點點地進入眼睛,這里的景致也因為廣闊而變得乏味而單調,危險常在某些時刻涌來。
遙望遠方,京城已然成為了記憶中的一個小黑點,隱沒在眼下蒼涼而遼闊的原野里。軍隊按著計劃行進,陣陣腳步聲與馬蹄聲入耳,時光仿若匆匆流逝,又似為故人慢下腳步。
蕭若雪穿著一身暗紅色的騎裝,腰纏玉帶,領繡云紋,打扮貴氣又利落。玄色風氅被風吹得鼓起來,露出腰間青龍劍和腰帶上的游龍玉配,挺拔頎長的身軀沐浴在秋日暖陽下,英俊瀟灑,氣宇不凡。
她懶洋洋的抬手,身下的黑色駿馬驀然仰蹄,卻是朝另一個相反的方向奔去,眾人嘩然,但見她橫馬槍于身前衣衫如紫色流艻閃電,如疾風驟雨,殺氣瞬間四溢,趁著那俊美的五官,仿佛玉面修羅。
“大將軍……大將軍回來了。”
臺下士卒立馬排成陣勢,幾萬大軍氣象即成,她雄渾的聲音穿透沙場,氣沖蒼穹,激勵著將士,軍中密鑼震天響,只待她的號令。
臺下士卒們齊聲高喊,
“今日聽得北風吹,戍鼓累,戰號寒。孤雁落城,誰與見君王?諸相皆無入盡明,破陣仗,問何妨。持杯迎風相對望,挽雕弓,射滿月。燕然未勒,拋紅塵,生死忘。”
“這位是沈溪,是顧王派來邊塞的人,要是出了什么問題了,顧王那邊又會把責任推在我身上,你們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保護沈溪。”
“現在開始操練。”
日漸黃昏,我眼前的沙漠呈現一派金色,無數道沙石涌起的褶皺,如凝固的浪濤,一直廷伸到遠方金色的地平線。
“沈溪,”蕭若雪一字一頓地說,“以后,我們若是出征邊塞,你和我騎同一匹駿馬,我好盡我所能去保護你的生命安全。”
蕭若雪像是感受到什么般,直直的朝我看過來,那是一雙漂亮的眼睛,它冷漠又陌生的掃了一眼,光影婆娑,灑在了那將軍的身上,也只是為其優秀的外表添了一層神秘的光彩。
“今天,”她頓了頓“就暫時和我一起過夜吧。”
蕭若雪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深如墨,一瞬不瞬的看著我,周圍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
深秋的城樓下,月光清冷,野徑若白,抬眼望去,滿目盡是蕭瑟。
夜色漸深,耳眫偶或傳來風聲和鳥群飛過的聲響,憑添了幾分這深秋之夜的孤寒。
“回營!”
月亮被烏云遮住,烏漆麻黑的夜里,墻頭上的火把照亮了一大片,遠去的駐軍盡數藏在了黑夜中,像是沉睡了一般。
蕭若雪沒有穿軍裝,只是穿了無袖的黑色勁裝,帶黑色護腕,穿鹿皮短靴,一頭淺褐色的長發挽了個零散的高髻,余下的頭發沿著背部流暢的線條垂至大腿。她的整個身體不僅遠看得體,近看也非常經得起推敲,沒有一絲贅肉的身軀,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你……你是…………”我故作震驚道。
“對。”蕭若雪嘴角撇過一抹笑意,“我是女子,但請你嚴守住這個秘密,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其實,這個秘密在穿越之前,我就知道。但是顧全大局,我還是答應了下來。
身邊巡邏的士兵來來往往,燃起的簧火在夜間跟星星一樣,在闊野閃爍。那一晚,恐怕是我的人生之中睡得最熟的一個夜晚吧。
“蕭將軍”
“說”
“胡人又在邊塞區域不停的徘徊走動。”
“沈溪,走,發動戰爭。”
沉重的霧氣籠罩著大地,無盡荒野像是沉睡在此刻,在席卷而來的無限孤獨和寂靜之中,似乎又能感受到隱隱不安。
陰風列列,黃沙卷起了燒焦的旗幟,在漫漫的沙石里,無數年輕而鮮活的生命前仆后繼,用性命去賭一把江山的很用性命去賭一把江山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