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明清楚以物換物的這種交易模式下，李家村罐頭廠的上限就擺在那里。

站在李家村的角度來看，用罐頭換來最優的毛熊國的商品，只有農村地區緊缺的化肥這樣的單一產品。

至于換來的別的物資，如不是因為收來的價格極低導致性價比極高的話，根本無法跟市面上的商品公平競爭。

“閆小子，確實有不少人找我來幫忙，但我可都是推遲沒答應。”

沉默許久的王勇義最終還是跟閆明坦白了。

聽到這回答后，閆明覺得最近老舅原本那張狂的性格收斂的太多。

“為啥沒答應啊？老舅，你該不會真的把自己當做罐頭廠的業務員吧？”

王勇義聽到閆明這么說，腦袋一時沒反應過來。“你這是啥意思？”

閆明見老舅還是沒明白，干脆直接說道。“老舅，你跟我不一樣，當初我幫老閆同志是那是我老爹。而你不需要對這個罐頭廠負任何責任。”

“反過來，其實罐頭廠這邊還需要感謝你呢，畢竟用的是你在黑河的關系網。”

聽到這解釋后，王勇義瞬間回過來味兒了。

“對啊！是你們欠我的，怎么搞得像我欠你們的似的。”

“再說了，以前我看在老閆的面子上還顧忌點罐頭廠，現在老閆都不是廠長了。我還管他罐頭廠干啥？”

想通后王勇義在屋里來回踱步走了一會兒。“閆小子，你別在這里寫作業了跟老舅進一趟城。”

說完以后也不管閆明同不同意，直接把閆明放在炕桌上的作業本都收了起來。

“哎哎。老舅你也不看現在是幾點，我等會兒還等著吃晚飯呢。”

看到閆明這裝模作樣的樣子，王勇義點破了他的小心思。

“老舅進城帶你吃好吃的，你放心隨便點，點再貴的都有人給你結賬。”

閆明聽到最后一句，有人給結賬時，確認了這王勇義是找到愿意被宰的大腦袋了。

穿上衣服爬下炕頭的閆明，順嘴又問了一句。“老舅是誰啊？這么有錢的主，你以前怎么沒給我講過呢？”

王勇義張嘴剛想說對方的名字時，他通過遞菜窗看到廚房里忙碌的女人們后小聲說道。“等會兒，車里跟你說。”

閆明看到老舅這反應，內心已經猜出個四五六，能讓老舅不敢喊出名字的狐朋狗友，那肯定是上了小舅媽黑名單的那些朋友們。

“姥！晚上就不用給我留飯了，老舅帶我進城吃好吃的！”

閆明對著廚房大吼一聲后，沒等廚房里的姥回答，他就被王勇義拽了出去。

東北初春的傍晚只能說還是很冷，鉆進車內的閆明直接把車里暖風開的最大。

對于老毛子的這破拉達車，夏天是否能吹出冷風閆明不知道，但冬天這暖風必須的足，不然的真的能凍死在車里。

因為王勇義沒把車熄火多久，重新把車啟動后沒一會兒車內就暖和了起來。

“老舅。到底是誰啊？讓你這么謹慎。”

面對閆明的追問，王勇義一本正經的說道。“閆小子，今天晚上吃飯的事情，你可別回來跟任何人說。”

“你就說嗯。。。對。。鐵柱他們請我們吃的。一會兒我跟鐵柱打個招呼讓他幫我圓謊。”

閆明看到老舅這架勢，已經確認了老舅這是要帶著他去找誰了。“哎呀。老舅你就放心好了。我嘴緊著呢。”

這時王勇義踩住油門沖出了老王家的院門后，才緩緩說道。“丁永強，沈河輕工批發市場的丁大老板。”

聽到這名字后，閆明臉上露出笑意，老舅可算釣上來一條大魚了。

王勇義稱呼對方為沈河輕工批發市場的丁大老板。

當然不是說輕工批發市場是丁老板的，而是丁老板在沈河輕工批發市場里眾多商戶中還是有點知名度。

從去年開始，沈河輕工批發市場從露天市場向大棚市場轉型。

今年也就是1990年十月份隨著市場的一期工程結束，將會正式更名五愛市場。

“哎呀，老舅。你這門路真廣啊，我怎么就沒聽你提起呢？”

閆明當然清楚，這老舅為啥不敢在屋里提這事情，那是因為幾年前王勇義跟批發市場的幾位年輕靚麗的售貨員打麻將被小舅媽現場抓包過。

“呵呵。閆小子。你在打趣你老舅嗎？你想想我眼皮上的這刀疤哪里來的？”

“老子混跡江湖那么多年都沒被傷到過，還不是被你小舅媽一刀破防了嗎？”

想到當時的情景，王勇意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那一刀下去自己差點就跟這世界說再見了。

這時閆明看到老舅駕駛的車，沒有任何停留直接出村上了大路，趕緊追問道。“哎呦？老舅你這是要直接開過去嗎？不打電話確認啊？”

“不用打，這個點兒。丁老板不是在自己服裝廠里就是在商鋪。”很顯然王勇義還是明白丁老板此時的大概行蹤。

王勇義猜的沒錯，此時丁永強在自己的服裝廠內看著去年的財務報表，不住皺起眉頭。

“馬拉個靶子！TND！這群本子們壓價TND的狠。南方那些制衣廠，怎么就能接受這價格呢？”

發完牢騷的他狠狠的把報表扔在桌上后，肥碩的手按在那紅木桌上費力起身，走到忙碌的生產車間內。

丁永強氣喘吁吁的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喘了口氣。順手拿起面前制衣臺上的一件半成品的衣服，仔細看了看縫合處后臉上出現了一絲怒意。

隨后，他用力撕扯了一下，只見那縫合處瞬間崩開。

“馬拉個靶子！這破質量！怪不得那些本子們會使勁壓價。”

“停停停！都TND給我停下來！都給我返工檢查！今天良品率不達標，我不會給你們支付一分錢工錢！”

看到丁老板發飆，現場的質檢員們無奈的進場，開始檢查成品衣服的質量是否達標。

而質檢員的負責人跑到丁永強旁邊小聲說道。“老板，你不能怪下面的人不認真，而是俺們這些縫紉機的質量不行啊。”

“您上次說給我們換設備的事情。。。”

丁永強聽到換設備的事情，腦袋嗡嗡作響。“換個頭換！老子現在哪里有錢給他們換設備！”

真不是不想給下面換設備，而是沒有足夠訂單收益，他哪來的錢給下面換設備。

從去年開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本子和港商們突然減少了大批訂單。這直接導致了他更新設備的計劃徹底泡湯。

“哎呦喂！這丁老板怎么這么大氣性啊！”

當質檢員還想辯解時，王勇義帶著閆明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