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難，難于上青天！”
樂山，凌云棧道。
李玦帶著花月奴觀賞完樂山大佛，沿著高危狹窄的棧道往南走去。
可惜此樂山非彼樂山，此大佛非彼大佛。
這里沒有凌云窟，沒有火麒麟，沒有血菩提，沒有玄武真功，也沒有龍脈。
當然，如果有，李玦估計自己也打不過火麒麟。
“此山不是我開，此路也不是我栽，但你們今兒個要是想打此路過，就得先和灑家賭一場！”
棧道前方傳來一個川味兒很濃的粗豪聲音。
幾十個人被堵在棧道最窄處，進退兩難。
其中有書生，有農夫，有商賈小販，也有提劍帶刀的江湖中人。
“三宮主，這人應該是十大惡人之一的惡賭鬼，軒轅三光。”
花月奴小聲說道。
李玦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聽前方傳來軒轅三光的大笑聲：“哪個小娘皮在叫老子的名字？是不是急不可耐要和老子賭一場？”
“你給誰當老子呢？”
花月奴暴跳如雷，大吼道：“勞資蜀道山，給勞資爬開，再敢擋我移花宮滴路，把你個龜兒子大卸八塊！”
李玦擦了擦鬢角不存在的冷汗，心里對花月奴的出身籍貫登時有了數。
移花宮位于荊蜀交界之處，門人弟子自然以這兩地之人居多。
花月奴吼完，猛然回過神來，連忙捂住嘴巴，滿臉通紅的看著李玦。
“三宮主，奴婢一時氣糊涂了……”
“無妨。”
李玦微微搖頭，夸贊道：“月奴說得很好，很有我移花宮的氣勢！”
這時軒轅三光的聲音傳來：“移花宮好啊，老子還從來沒跟移花宮的人賭過，不過我不欺負女人，小娘皮你讓開，我要跟你家三宮主賭一場！”
雙方相距數十丈，中間還隔著一道山梁和幾十口人，根本看不見對方的人影。
而且山風呼嘯，人聲嘈雜。
軒轅三光居然僅憑李玦的一兩句輕聲細語就準確辨別出他的性別。
如此內功耳力，已經遠勝一般的一流高手。
李玦揚聲道：“那我就跟軒轅先生賭一場！”
“痛快！”軒轅三光問：“你說說看，咱們怎么賭？”
李玦道：“我想在棧道盡頭找一棵樹，賭樹上的葉子是單數，還是雙數。”
“這個賭法有點意思……”
軒轅三光哈哈大笑。
“沒想到一向橫行霸道的移花宮，居然出了個宅心仁厚的宮主，你想灑家放這些人過去，灑家就成全你……走吧！”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遠。
堵在棧道上的隊伍隨之蠕動起來，朝著棧道盡頭快步走去。
片刻后。
一行人就出了棧道。
李玦也見到了站在路邊的軒轅三光。
這人手里拿著個酒葫蘆，披頭散發，惡形惡相，渾身別有一番豪氣。
眼神兇狠，卻正而不邪。
“多謝大王，多謝公子……”
落在最后的幾個人沖著軒轅三光和李玦行了個禮，便匆匆離去。
唯有一個面目憨直，臉大嘴大的書生，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留在旁邊，似乎想要留下來看熱鬧。
軒轅三光瞧這書生的呼吸步伐，知道他武功不俗，就沒管他，看著李玦道：
“聽說小李飛刀的傳人被十二星相追殺，為移花宮所救，應該就是你吧，沒想到你竟然做了移花宮的三宮主。”
李玦微微頷首：“承蒙邀月、憐星兩位姐姐抬愛，收我入了移花宮。”
軒轅三光又道：“咱倆沒仇沒怨，也沒聽說你干過什么惡事，就不賭你的命了。”
“要不這樣吧，賭你移花宮三宮主的身份，如果你輸了，灑家就是你們移花宮的三宮主了！”
李玦微微搖頭：“這個不妥。”
軒轅三光眉毛一翹：“怎么，舍不得你三宮主的身份？”
李玦道：“我都說了，這個三宮主的身份，是邀月、憐星兩位姐姐抬愛，嚴格來說并不算我的東西，不是我的東西，我怎么能拿來賭？”
“你說的不錯，當官的沒資格拿官位來賭，因為官位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皇帝的，是朝廷的……”
軒轅三光點頭說著，隨即看向李玦身邊的花月奴。
“不如這樣，就賭你這個漂亮丫鬟，丫鬟總該是你的吧？”
李玦再次搖頭：“這個也不妥。”
軒轅三光怒道：“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你該不是輸不起，不敢賭吧？”
花月奴咬了咬牙：“三宮主，要不就賭奴婢吧……”
李玦堅決搖頭：“不行！”
花月奴信心滿滿的看著李玦，“三宮主，奴婢知道你不會輸……”
李玦打斷道：“這不是輸贏的問題！”
“月奴你現在雖然是我的丫鬟，但你也是爹娘親生的，移花宮只是把你養大，你是移花宮的人，不是移花宮的貨物。”
“你的生命和自由，跟我一樣可貴，怎能讓我拿來賭？”
“三宮主……”花月奴看著李玦的眼神都快拉絲了。
“誒呀呀……”
軒轅三光一臉吃了狗糧的膩歪表情，嘴上卻贊道：“灑家見過那么多名門世家的公子，就屬你小子最有良心。”
“說說吧，你想拿什么賭？”
李玦想了想，“我初入江湖，毫無建樹，幾乎孑然一身，只有家傳的小李飛刀絕技，勉強可以算是我的東西，就賭這個吧！”
“公子大氣！”軒轅三光脖子一伸，“我還以為你是個斤斤計較的吝嗇鬼，沒想到竟也賭得如此豪爽！”
“公子……”
花月奴拉住李玦的衣袖，想要勸阻。
在武林中，武功傳承永遠是比性命還要珍貴百倍千倍的東西，怎能輕易拿來賭？
李玦拍了拍花月奴的手背，微笑道：“軒轅先生雖然好賭，但本性正直，嫉惡如仇，就算我把小李飛刀輸給了他，相信他也不會埋沒小李飛刀的俠義之名。”
軒轅三光拍了拍腦袋，正色道：“承蒙公子看得起，那我惡賭鬼就以項上人頭做賭注。”
“如果我輸了，十大惡人之一，惡賭鬼的人頭就送給公子做墊腳石，助公子在江湖上揚名立萬！”
李玦搖頭：“這倒也不必，如果軒轅先生輸了，只需發誓，今后每賭一把，就要做一件善事，善事不論大小，扶危濟困可以，扶老太太過橋也可以。”
軒轅三光摸著腦袋，“不愧是小李飛刀的傳人，賭注也這么菩薩心腸，我軒轅三光跟你賭了！”
“這里樹這么多，你選一棵吧！”
李玦道：“賭局是你提的，賭法和賭注都是我選的，賭具自然由你來選才公平。”
“那好！”
軒轅三光也不客氣，把自己的酒葫蘆隨手往后方的樹林上空一扔。
呼呼……
酒葫蘆打著旋兒落入林中，系帶掛在一棵兩人高的白蠟樹上。
“公子選單數，還是雙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