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朗大和阿貝收回目光打量夏陽的目光，陷入一陣片刻，似在做無聲的交流，隔離好一會，兩人一人一句地開口道：

“意外闖入小鎮的人，有興趣和我們合作嗎？”

“我們掌握了小鎮上絕大部分信息，而你可以自由的在迷霧中穿行，行走在白天和黑夜之間，我們合作，或許能逃離迷霧的封鎖。”

“你們想要離開這里？”夏陽望著對面的朗大和阿貝，試圖從對方身上看見的一些秘密。

對面的朗大和阿貝答非所問地說道：“其實那些飛蛾并不害怕燈光，反而會被亮起的光線吸引，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夜晚的街道上之所以還有這么多人茍延殘喘，完全是因為我們被豢養著，是它們餓了就過來吃兩口的食槽。”

“那些飛蛾有這樣的智慧？”夏陽有些疑惑，他之前見過那些飛蛾并沒有表現出太強烈的智慧，嗯，在窗戶外鄙視他的那只除外。

朗大嗤笑了一聲：“或許，不過我更覺得富有智慧的是迷霧本身，而非在迷霧中孕育的飛蛾。”

“小鎮上有不止一個天命之人，他們曾經嘗試過探索和破壞周圍的迷霧，但全都失敗了。”

“不過我覺得你會不一樣，雖然弱了點，但你們都是‘秘密’天道的踐行者，相互之間總會有些默契吧？”

...那你太高估我了...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夏陽隨后微微點頭道：“談合作吧。”

朗大和阿貝并不意外的點頭：“明智的選擇。”

“我們可以聯合小鎮上剩下的幾個還正常的人，如果他們不愿意，就讓我吃了他們，奪取他們身上庀鹿的恩賜，這樣他們也算是參與并且出力了。”

“至于你的同伴，應該是同伴吧，他們一個被我關在了黑屋，剩下兩個已經逃到旁邊的紅帽子那邊了。”

“剩下的人我這里沒有消息，他們應該還沒有進入夜晚，這是好事，想要離開小鎮，就必須先脫離夜晚的牢籠。”

夏陽當即詢問道：“夜晚和白天有什么區別？”

朗大和阿貝一人一句道：“區別？一個是孵化的巢穴，一個是它們的食槽。”

“黑夜是在白天的基礎上隔離出來的，按照我們之前的嘗試，想要逃離小鎮，就必須先回到白天。”

“這屬于‘秘密’天命的力量帶來的影響，你應該看出來了，畢竟很難有秘密可以在你們的眼中隱藏。”

夏陽有些好奇地問道：“你似乎對天命很了解？”

聽到這個問題，朗大微揚起下巴，沉聲道：“如果不是人性與獸性的分離讓自我不再完整，我早已經可以觸及‘輪回’天命。”

他背上的阿貝跟著附和道：“朗大很厲害！”

夏陽瞇了瞇眼睛，借著對方剛才的話語，他從兩人身上看見了一些深藏的秘密，看見了兩人之間隱秘而深刻的聯系，同時感受到了來自“秘密”天命的微弱反饋。

“為什么不是‘慈悲’天命？人性和獸性？這就是這座小鎮里人與獸共存的本質嗎？”

稍有停頓，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問道：“你們的人性和獸性為什么會分離？”

朗大微微后仰著身體說道：“這是密林的特性，人性與獸性的分離會讓我們更加純粹，更容易體悟到‘無生之母’賜下的悲憫和救贖，觸及‘慈悲’天命。”

“如果沒有這場意外，我應該已經與自己的人性達成了和解，成為‘慈悲’天命的踐行者。”

“不過現在，我的理念、行為和自我都已經偏離了‘慈悲’，走上了另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現在不想當個慈悲的人了，只想把別人送入輪回是吧？

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夏陽連忙追問道：“密林為什么會有這種特性？”

其實他更想問密林是什么？在哪個地方，不過那會顯得他對自己的處境太過無知，所以選擇了這樣更加迂回的問法。

朗大和阿貝同時搖頭，一前一后地說道：“這里只是密林的一個偏僻角落，我也只是一個還未觸及天命的普通人，怎么會知道這些。”

“如果你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可以去迷霧中尋找答案，它吞掉了小鎮上不少秘密，其中或許有你想要的，反正你也不會受其中‘秘密’天命的力量影響。”

“你還有什么想知道的？如果沒有，就去找和你一起進來的那些同伴吧，外來者在這里就像豬仔一樣受歡迎，如果晚了，他們可能就被吃光了。”

“你好像很急著趕我走？”夏陽瞥了對方一眼，沒有動身。

朗大和阿貝一前一后道：“‘秘密’天命的踐行者在哪里都不受歡迎，畢竟誰都不想自己的秘密被別人偷走。”

“畢竟我們現在還缺乏一些彼此間的信任，適當的保持距離會讓我們感到安心。”

“行吧，我們一會再見。”夏陽聳了聳肩，從一旁的桌案上拿了些食物，直接起身離開了房間。

目送他離開之后，房間里的朗大和阿貝同時露出了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終于走了，我們確定要和他合作嗎？萬一他發現了我們的秘密。”

“暫時應該不會，在逃離小鎮的想法上，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雖然還缺乏些信任，但也不想把對方推到自己的對立面。”

安靜了一陣之后，房間里阿貝的聲音斷續響起：“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你吃掉我，或者，殺死我...”

他的聲音被大朗打斷：“放棄這個想法，我不會同意，不然我們之前做的那些還有什么意義？”

“這是最好的...”

他的聲音再次被打斷：“慈悲者救贖不了自己，輪回更是永恒的煎熬和痛苦，觸及這種天命還不如選擇放棄，和那時間也無法抹去的痛苦相比，死亡也算是一種解脫。”

“可這是密林的法則，我們在這里出生，在這里成長，我們本身就是密林無休止的輪回的一部分。”

“所以我們才會想要逃離，想要自由。”

兩人爭論的聲音越來越小，昏黃的燈光下，他們的影子交疊在一起，怎么看都是完完整整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