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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Thomas情書(十五年)

南方的孩子早早地開始聽周杰倫的歌,而北方的我們,還剛剛接觸F4。那時候,我帶著提琴,跟著母親從秦皇島一路坐火車到連云港,再轉來轉去,終于到了姥姥家,度過了我小學最后一個暑假。那是一個特別的暑假,也是黃金時代的開始。情深深雨蒙蒙才剛剛開播,成了大家午后討論的神劇。

然而,父母竟然忘記了讓我提前回福州,我躲過了軍訓,也順利看完了情深深雨蒙蒙的結局。這個暑假,成了我記憶中最深刻的一段時光。

北方的同學總是取笑我,叫我南蠻子,而南方的同學則覺得我的普通話特別好笑。語文老師甚至讓我當了語文課代表。班里有兩個人混得特別熟,徐大海和翁澤靖。大??偸潜黄圬?,而翁澤靖則總是得到了隔壁班女生送來的情書。那時的校服穿得已經破舊不堪,母親拿舊衣服拼成的上衣和褲子,既不時尚,也不講究。那時,我什么都不懂,不懂好看與不好看,也不懂每個學生背后都有那么不同的家庭背景,更不懂男生與女生之間,究竟有什么區別。

我的人生第一個女同桌,是陳津。她不僅幫我認識了周杰倫,還幫了我一件大事。

那天,課間操時,我注意到隔壁班的一個女生。南方受臺灣文化的影響很深,大家開始學習“GING”的哲學,簡單來說,就是大家都很講究“拽”。因此,沒有人會把襯衫塞進褲子里,也沒有人認真做廣播體操。那女生也不例外。她故意在課間操時只做些動作,帶著一種不經意的隨性。

學生們總愛八卦,尤其是當我們忘帶書時,總會去隔壁班借一借,順便打聽一些八卦。于是,整理書包時,我發現自己多了三本一樣的語文書。

她叫林娛,和我一樣姓林,但那時我不知道“娛”是怎么寫的。那個時候,沒有手機、沒有微信微博,甚至連“QQ”都還沒出現。于是,發生了一件大事。我求我同桌,幫我寫了一封情書。對,那時候,這種事可是很流行的。

我根本不知道信的內容,只知道拿著裝好的信封就去送了。騎著腳踏車,我飛快地沖向她的班級。大海和翁澤靖在身后追趕。

然而,再也沒有聽說過那封信的消息。有人說它被丟到操場上,也有人說它被丟進了垃圾桶。還有人說在街上看見它的碎片。也有人告訴我說,她根本就沒有收那封信。但無論怎樣,這次表白,注定是失敗了。

我時常會嘲笑那些在被拒絕后痛不欲生的朋友,因為我也曾蠢過。

家里正在裝修,滿地鋪著沒處理過的木地板,木屑的味道很重。晚上,我就躺在那一片木地板上,感覺整個人都融進了那種沉悶的氣味。

對那時的我來說,那真是人生最大的悲劇。對那時的我來說,或許這已經接近了世界末日。對那時的我來說,我覺得沒有什么事情比這更讓我心痛了。

但小孩終究是小孩。發呆久了也會睡著,痛苦久了也會自嘲,掛在臉上的表情總會有同學去開導。

一晃,三年過去了。坐在前排的小矮個,終于坐到了最后一排。我也收到過其他人的情書,自己給自己買過巧克力?,F在,我知道每天早晨必須洗頭才敢去學校,也學會了山地車怎么改裝才又便宜又好看。我經歷了臺風龍王和非典,最好的朋友也從大海和翁澤靖,換成了陳昊威。

從一班到十二班,我認識了很多人,卻依然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雖然現在回頭看,這段記憶也許不能算作初戀,但它卻是淺藍色的。因為她的單車和背包,正是那個顏色的。因為我每天都會慢悠悠地在后面跟上她,雖然那條路并不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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