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病房的藍光在方遠蒼白的臉上跳動，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像是倒計時。林悅把額頭抵在玻璃窗上，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三個小時前，主治醫師說方遠腦部有淤血，能不能醒來看造化。

“林小姐。“穿皮夾克的男人突然出現在身后，嚇得她差點打翻咖啡。這人臉上有道疤，從眉骨貫穿到嘴角，“方記者出事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他遞來沾著血漬的U盤，“他說密碼是你生日倒過來。“

安全屋里，林悅顫抖著插入U盤。解密后的文件夾里躺著三份文件：2019年離岸公司股權結構圖、某地產商的空殼公司流水，還有段兩分鐘的通話錄音。當她點開錄音，副行長沙啞的嗓音像毒蛇鉆進耳膜：“處理干凈，像三年前那樣。“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雨點砸在玻璃上像密集的鼓點。林悅抓起外套沖進雨幕，她記得方遠提過陸家嘴有家只接待會員的私人會所，副行長每周三都會去蒸桑拿。

華燈初上的環球金融中心87層，林悅換上服務生的制服。黑色馬甲口袋里藏著微型錄音筆，這是她從方遠的安全屋翻出來的。更衣室里飄著檀香，她在鏡子里看到王莉踩著紅底高跟鞋進來，絲質浴袍下若隱若現的淤青像是手指印。

“副行長在翡翠廳。“王莉對著鏡子補口紅，突然從鏡中盯著她，“小姑娘，有些游戲你玩不起。“

桑拿房霧氣繚繞，林悅端著冰毛巾進去時，副行長正和陳明說話。六十歲的男人胸膛松弛得像沙皮狗，金鏈子在蒸汽里泛著油光：“...那個記者查到云頂基金了，明天讓審計部把2017年的賬...“

冰塊在銀盤上發出輕微的咔嗒聲。副行長突然暴起，滾燙的煙頭按在林悅手背：“誰讓你進來的？“陳明猛地扯開她的衣領，微型錄音筆掉在松木地板上。

林悅被反綁在會所地下室的鐵管上時，突然想起大學選修的法醫學。教授說過人在低溫下死亡，會呈現玫瑰色尸斑。空調出風口正對她流血的額角，陳明在翻她的手機。

“2017年9月15日，“她突然開口，看著陳明僵住的背影，“云頂基金向開曼賬戶轉了2.3億，同日國內有十二個空殼公司注銷。“這些都是方遠U盤里零散的代碼，她賭陳明不知道她知道多少。

陳明掐住她脖子的手在抖，金絲眼鏡滑到鼻尖：“你怎么知道...“

“因為那天的轉賬代碼有個錯誤。“林悅盯著他瞳孔里縮小的自己，“你們用了瑞士銀行的舊系統，卻在備注欄打了中文——'藝術品采購'。“這是她從方遠最后破譯的文件里看到的。

突然斷電了。黑暗中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有人往她手里塞了把車鑰匙。“去青浦倉庫，找紅色保險柜。“是那個疤臉男人的聲音，“密碼是方遠入院的時間。“

倉庫鐵門在身后轟然關閉時，林悅聞到了汽油味。紅色保險柜嵌在水泥墻里，電子屏泛著幽綠的光。她輸入2114（方遠被撞的時間），柜門彈開的瞬間，頂棚的消防噴淋突然啟動。

賬本在雨水中迅速暈染，墨跡化作詭異的圖案。林悅瘋狂地用手機拍照，直到火苗從通風口竄進來。原來汽油是為了燒毀證據，消防噴淋卻是雙重保險——這些特殊墨水遇水即溶。

她抱著賬本殘片撞開后門，身后爆炸的氣浪將她掀進綠化帶。手機在此時震動，陌生號碼發來照片：父母被蒙著眼綁在椅子上，背后是外灘的霓虹燈牌。

黃浦江的貨輪拉響汽笛時，林悅站在金茂大廈天臺。她給副行長發了最后一條短信：“九點整，全球十九家媒體同步收到云頂基金交易記錄。“

晨霧中傳來紛亂的腳步聲。陳明舉著槍出現，西裝皺得像腌菜，金絲眼鏡只剩一個鏡片：“把備份交出來！“

“你記得張總那兩千萬嗎？“林悅慢慢退向天臺邊緣，“其實那天我換了合同，真正簽字的是王莉。“她看到陳明扣扳機的手抖了一下，“她懷孕了，是你的孩子吧？“

警笛聲由遠及近，林悅縱身抓住懸在外墻的清潔吊籃。子彈擦過耳際的瞬間，她按下發送鍵。晨光刺破云層，無數郵件帶著加密附件飛向五大洲的服務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