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沐知淮起了疑心，陶文夏似乎很招人喜歡，連與她無關的人事部部長都會為她求情。

對面見他沒回復，又斟酌著語句：老板，陶總經理最近處事毛躁了些，但直接開除，沐董可能知道。

他爸知道陶文夏？

沐逢煙的對話框還涼在一個小時前，他當時剛把沐問生抱了下來，沐逢煙便來問他發生了什么。

一條狗而已，他不想管，以為沐問生只是做個樣子裝善良，不想她是真的想要救狗。

想起沐問生，沐逢煙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他揉了揉眉心，恢復理智后打字：先不開了。

沐逢煙對沐問生救了狗的行為不置可否：這段時間辛苦了，照顧一下她。

母親走后，沐逢煙沉迷工作，沐秋霽經常是沐知淮在帶，他本以為沐秋霽好帶，沐問生也好帶。

沒想到第一天就得了個下馬威。

沐知淮躺在沙發上，衣衫凌亂，他用手肘擋住了眼睛，這孩子他已經很討厭了，想到還要照顧一個月，他感到生無可戀。

天還沒亮沐問生就第一個起床了，她揉著眼睛還沒睡醒，便在003的提醒下走出了門。

吳芳因為昨日的疏忽，今日緊繃著弦兒緊跟在沐問生的身后，見她只是從桌上拿了昨日找到的鑰匙。

她只是一介傭人，跟在小小姐身后照看她的安危，幾位少爺小姐間的事不在她的范疇內。

所以她低下頭，全當沒看見。

直到早餐提前端上了桌，沐問生一個人坐在了餐桌上吃早飯。

足夠兩個成人吃的三明治，一盤色香味俱全的拌面，一大盤蔬果，沐問生的食量驚人，兩日下來傭人們迅速適應。

吃到一半兒樓上的房門開了，七點二十，三個人衣著整齊，在同一時間卡點走了出來，下樓和沐問生相遇。

沐流玉和沐秋霽穿著校服。

設計感很好的藏藍沖鋒衣和長褲，配著墨鏡口罩，仿佛下一秒拿根登山杖就能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沐秋霽的衣服是差不多的顏色，小男孩兒露出了臉，坐在了餐桌上。

沐知淮相比昨天坐的離沐問生遠了些，沐流玉敏銳感到了大哥對妹妹的疏遠。

她并不意外。

昨天半夜，她從窗戶看見了沐問生逃離的全過程，也看到了沐知淮和她的對峙。

她當時完全不在意，甚至心情很好得拿出筆，搬了畫架，把沐問生爬上鐵門的場景畫了下來。

看起來昨夜的結果并不美妙。

沐秋霽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怪異的氛圍，他昨晚睡得沉，什么聲兒都沒聽見，眼下放下了叉子：“大哥，你和新妹妹發生什么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沐問生和沐知淮對視一眼，一個低頭看手機，另一個埋頭苦吃。

吃完早餐，兩人背著書包出門。

“大哥，我們走了。”

沐流玉承載著查到沐秋霽傷來源的使命，她向來從不以沐秋霽姐姐的身份自居，但既然受傷了，他的事她就要插手。

從昨天的事能看出沐問生并不好帶，人比事難處理，難以懂得秩序的小孩兒更是難上加難。

她對沐知淮投以憐憫鼓勵的眼神，墨鏡遮擋下，沐知淮并沒有接收到。

餐桌上的沐問生舍不得沒吃完的食物，因此即使吃撐了，她還是在吃。

照這樣，不出月余，這個看起來健康體重的小姑娘很有可能會吃出問題。

胖還是其次。

沐知淮翻了翻發來的資料，發現并沒有身體健康檢查的相關資料，他看向吳芳：“把她帶去醫院。”

桌上的食物還剩了些，沐問生舍不得，頻頻回頭，但奈何自己怎么也吃不下了。

想到麻麻可能餓肚子，她說：“等等。”

然后蹬著小腿，把盤子上的餅干裝進了口袋。

沐知淮看得額頭青筋直跳，冷著臉：“給她取出來扔了！”

沐問生搖頭，捂著口袋往后退，吳芳誰都不敢得罪，只能站在原地。

沐知淮只能自己上手，他僵著臉，腦海空白，沐問生緊緊攥著口袋，使他完全扯不開她的手。

他慣來縝密嚴謹的大腦第一回應對這種小無賴，也不能動用武力，以免傷到。

僵局之下，沐知淮松手，沐問生一個不查后仰，坐到了地上。

沐知淮：“你把衣服換了，那條狗能治多好治多好。”

沐問生坐在地上，認真看著他的眼睛，覺得他沒有撒謊，她爬了起來：“好，都聽見了。”

——

“好，都聽見了。”

媽媽拋著手上的接收器，基地領導人承諾不會傷害她們母子的許諾擴散到了基地的每個角落。

對面的男人青著臉，媽媽說：“不好意思啊魏先生，聽說您手段狠厲，怕您不守信，只能出此下策，見諒了。

沐問生困得不行，在車上的時候就一直在打哈欠。

再次來到消毒水彌漫的醫院，她趴在吳芳的身上，快要睡著。

小孩兒的哭聲傳進了耳朵，抽血口的針頭是小孩子最怕的敵人。

沐知淮想到沐問生一會兒哭的樣子，心底就有種暢快感。

沐問生朝著抽血口戴著口罩的醫生笑了笑，在沐知淮期待的神色中睡了……

了……

醫生手上的針對她沒有任何恐嚇力，沐問生被指尖的疼激醒，睜開眼睛看了眼，對方已經做好收尾工作。

沐知淮給她摁著棉簽，人來人往的醫院沒有人注意到他僵硬的表情。

他在心底懷疑這個妹妹和正常小孩兒的區別。

為什么她沒哭！

吳芳走路有些拐，沐知淮看了眼：“阿姨你扭到了嗎？”

吳芳想強撐，但在沐知淮的眼神下點了點頭，她歉疚笑笑：“大少，抱歉。”

出來的急沒帶人，沐知淮讓吳芳先去看醫生，一個23歲的青年，帶個小孩兒完全沒有問題。

沐問生不想親近他，沐知淮也不想抱她。

一大一小隔得遠，直到沐問生“哎喲”撲到地上，捂著流了鼻血的鼻子爬起來。

“哪里來的死小孩兒不長眼！”

趙花翠是來醫院找人的，奈何醫院太大，她在里面轉了很久，問了很多人也沒找到自己兒子。

她的怒氣隨著時間積聚，越走越快，以至于沒看到到腿邊的小豆丁。

在村里的習慣使然，她遇事的時候先發制人。

“你家長呢！家教呢！沒看到有人啊！瞎啦？！”

沐問生被這一連串的話問懵了，她站了起來：“奶奶，是你先撞到我的。”

她小小的身子走的慢，特意挑了人少的地方，直到身后突然傳來一股大力，把她撞倒。

沐問生捂著鼻子，手上滴著血，怎么看都是她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