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水鐘發出齒輪咬合的轟鳴,林知夏發現鐘擺的青銅人偶面容竟與自己有七分相似。陳墨白用全站儀掃描地宮穹頂,激光點在壁畫《勞度叉斗圣變》的須彌山上投射出三維坐標系。
“這不是普通的水鐘,“教授的聲音因激動而沙啞,“西夏人用整個莫高窟崖體作為鐘架,敦煌地下水脈是發條,月牙泉是平衡擺——他們造了臺跨越千年的天文鐘!“
當手指觸碰到水鐘的青銅晷針時,林知夏的意識突然墜入元真的記憶旋渦。她看見天寶七年的元真正在敦煌夜市購買青金石,商販的琉璃瓶里浮沉著北斗七星的倒影。那商販左手的六指印記,與陳墨白教授頸后的胎記完全一致。
“原來你也在時間里迷路了...“林知夏在意識洪流中低語。她突然理解母親臨終前念叨的“沙之書“——那些被莫高窟壁畫吸收的光子,就像被琥珀封存的時空標本,當現代光譜儀的光子與古代顏料分子發生量子糾纏,過去與現在的界限便開始溶解。
地宮突然劇烈震動,林知夏的防護服監測儀顯示氧氣含量驟降。她扯下面罩深吸一口充滿千年塵埃的空氣,鼻腔里頓時充斥胡楊樹脂與血朱砂混合的辛辣——這正是元真調色碗里的氣息。
教授突然扯開防護服,露出布滿西夏文公式的胸膛:“二十年前我導師就發現了這個!“他指著心臟位置的九宮算圖,“人體才是最終解碼器,這些算法需要活體血液循環提供運算能量。“
紫外線燈下,他皮膚上的墨跡顯現出《金剛經》梵文與薛定諤方程的交織形態。林知夏猛然醒悟:陳墨白持續二十年的追蹤,實為西夏“人體計算機“傳承者的宿命。那些皮膚上的公式會隨年齡增長自動更新,如同生物版的圖靈機。
“啟動水鐘需要雙密鑰,“陳墨白將青銅鑰匙插入自己鎖骨下的凹槽,“活體密碼與星圖坐標同步驗證。“隨著機械裝置啟動的嗡鳴,他的瞳孔開始浮現敦煌地區千年氣候數據流,發梢滲出帶著磁性的青金石粉末。
血池底部的元真用斷筆在銅鏡背面刻下最后算式,傷口流出的血在鏡面凝結成斐波那契螺旋。當吐蕃武士的變異軀體即將吞噬他時,鏡中突然射出北斗七星的虛影——那是來自公元2023年的光譜儀激光。
“原來千年后的光真的可以抵達...“元真大笑著將銅鏡擲向血池。鏡面破碎的瞬間,現代與唐代的莫高窟產生量子隧穿效應,林知夏手中的全站儀與元真的羅盤同時指向紫微垣星宮。
西夏地宮的水鐘突然發出清越鐘鳴,穹頂裂開的光隙中垂下三百六十五根銅鏈,每根鏈條都懸掛著不同朝代的文物:漢代的量天尺、隋代的渾天儀、元代的阿拉伯星盤...這些測量工具在水流沖擊下組成動態的傅里葉變換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