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草原。

一片茫茫的碧綠，野花在風中翻涌成七彩波濤。

曹彰的陌刀倒插在開滿野花的草甸上，他手里拿著的是辛憲英給的古地圖：“我們得分開走。”

這一次，他不僅率領自己的一千虎豹騎，還帶上了莫護跋和軻比能這兩個鮮卑人。

打下鮮卑王庭，收益最大的將是他們的部落。

莫護跋蹲身抓把泥土，指縫間漏出的草籽竟帶著鐵銹味：“三公子，你若是要尋找霜牙騎，應該向北。”

“對！”曹彰看向曹真和軻比能道，“曹真你率虎豹騎向著東北方向，直撲平剛，鮮卑的王庭應該就在那附近。有軻比能給你做向導，應該很快。”

“從此處到平剛城...”軻比能銳利的雙眼寒光閃過，“需過七道烽燧，很難不被發現啊。”

曹真豪氣一笑：“發現，就滅，如此而已！”

“有將軍這句話，我定當奉陪。”軻比能攤攤手。

“王庭的狼崽子們，最愛在月圓夜祭祀。”莫護跋的彎刀在地上劃過，“十日后正是長生天誕辰，魁頭必在狼神崖會盟。”

曹彰大笑：“好，那就十日后，狼神崖匯聚，取魁頭的大好頭顱。”

四人相視大笑，而后上馬出發。

曹真和軻比能，領著一千虎豹騎向著東北方向洶涌而去。

曹彰看著他們消失在草原的盡頭，轉身對莫護跋道：“出發，希望能找到霜牙騎。”

之所以對霜牙騎如此執著，是因為他知道接下來，還要面對許多大戰。

南下赤壁，征伐西涼等等，如果手上有一支無敵騎兵，自然更有勝算。

霜牙鐵騎，雄甲天下！

……

五月的草原在鐵蹄下震顫。

曹操的倚天劍鞘撥開齊腰的野花，前方三丈處的焦土上，倒插著半截狼頭纛旗。

“報！這是第三座烽燧！”斥候的吼聲驚起禿鷲。

曹操策馬上前，見殘垣斷壁上滿是熟悉的刀痕，那是虎豹騎留下的。

從白檀城出兵，一路上接連看到被挑了的鮮卑烽燧，這已經是第三座。

“好個黃須兒！”曹操的蟒紋披風卷過烽燧余燼。

當中一個柱子上釘著一枚箭簇，那是曹彰特制的響箭，箭桿中空處塞著情報。

許褚用匕首撬開箭簇，露出暗藏的羊皮：長生天誕辰那天，魁頭在狼神崖會盟鮮卑諸部。

“用敵人的烽燧傳遞情報，三公子也是別出心裁。”披著狐裘的郭嘉笑道。

徐晃大笑著附和：“把鮮卑人的烽燧當驛站使，也是頭回見！”

張遼眼中閃過熾熱：“三公子這一千虎豹騎縱橫千里，莫不是奔著漠北王庭去了吧？”

曹操突然縱聲長笑，驚得戰馬人立而起：“寇可往，吾亦可往！”

在他身后的曹植，眼中陰霾一閃而過。

“德祖，過了平剛，就該是白狼山了吧？”他轉頭對楊修苦笑，“我們還寸功未立呢？早知道如此，不如待在許都城。”

楊修面色陰沉，壓低聲音道：“公子，打下柳城，那才是潑天大功。”

曹植一笑置之，策馬向前。

……

草原，一處河谷。

曹彰和莫護跋策馬在河口處，目光掃過，河谷里排列著幾十頂破舊的帳篷。

河邊，有十幾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在牧羊。

“他們，或許就是最后的霜牙騎了。”莫護跋輕嘆。

“走，會一會這些老英雄。”曹彰策馬。

他的陌刀挑開一頂漏風的羊皮帳。一個白發的老者正在擠羊奶，缺了三指的右手穩如鐵鉗。

“老先生，討口水喝。”曹彰一笑。

老者目光凌厲無匹：“漢人？”

“正是！”曹彰攤手，“大漢司空曹操第三子，曹彰，拜見霜牙老卒！”

老者緩緩站起來，無形的殺氣散發，那是久經沙場的殺伐氣，他冷冷的看著兩人，好一會兒才開口：“二十年了，自檀石槐大單于薨逝，再無人喚我霜牙鐵騎。”

“晚輩請你們出山。”曹彰抱拳。

話音未落，老者的彎刀突然出鞘，刀身崩缺的刃口在殘陽下泛著血光。

“要霜牙騎的魂，先問過老子的飲血刀！”

老卒佝僂的腰背驟然挺直，刀鋒破空。

他殘缺的左手三指緊扣刀背，典型的霜牙騎雙手斬馬式。曹彰側身避讓，刀刃擦過胸甲劃出火星。

“第二刀，狼噬！”

老卒的刀勢突變陰狠。殘缺的刀鋒毒蛇般撩向咽喉。曹彰陌刀橫格，精鐵相撞的剎那，老卒竟然旋身，刀刃詭異地從腋下反刺后心。

但是，曹彰輕松閃過，似乎毫不費力。

“第三刀，歸塵！”

老卒人刀合一，剎那而至。

曹彰終于拔刀，兩道寒光交錯的瞬間，老卒的彎刀脫手釘入旁邊大樹，刀柄猶自震顫；曹彰的刀尖卻停在老卒咽喉三寸處，挑落了他頸間霜牙騎的狼牙符。

他駭然失色，久經沙場的老卒，他看的出曹彰的實力。

“老夫拓跋厲，不可能跟隨一個漢人。”他冷哼一聲，抱拳。

“拓跋老鬼，你的左臂還能開三石弓么？”莫護跋冷笑著問。

曹彰并不著急，目光看向遠處，牧羊的老卒們，雖佝僂著背，但卸羊鞍時仍保持著騎兵下馬的姿勢。

有個獨腿老人用斷矛作拐，矛頭殘留的靛藍血漬，正是霜牙騎毒箭特有的“狼吻草”汁液。

“是啊，我們老了。”拓跋厲銳利瞬間消散，面色頹廢，“你們還來找我們干什么？”

曹彰抬眼問：“你們還剩多少人？”

“五百七十三人。”拓跋厲眼中濕潤，“算上今春凍死在冰窟的十二個老伙計，霜牙騎全在這了。”

他的雙眼剎那迸出兇光，枯手捏碎陶碗，“魁頭那崽子，連我們的祖墳都刨了！”

“我先帶著你們復仇！”曹彰沉聲道，“再重建霜牙騎，我會帶著霜牙騎踏過中原，跨過萬里河山，直到南海之濱。之后的天下，只有兩種騎兵，霜牙騎和其他所有騎兵！”

他的聲音如雷般落下，河谷突然死寂，唯有五百老卒的喘息聲如悶雷滾動。

“不僅如此！”曹彰繼續道，“我會給你們最好的戰馬，最精良的盔甲！”

他猛地一停，抬手指著王庭的方向，“還要在狼神崖頂，用魁頭的金帳為你們死去的袍澤鑄碑！”

拓跋厲的雙眼淌下血淚：“再加一個條件，我們要親手把魁頭崽子，釘死在他爺爺的狼神圖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