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墜海時泛起青銅色的漣漪,敖璃最后那縷殘魂消散處,生出盞琉璃質地的星燈。陸昭伸手觸碰的剎那,海底傳來冥府喪鐘的轟鳴——七十二道鬼門破水而出,門縫中滲出粘稠的星霧。
“星燈之主,該還債了。“
首道鬼門內走出戴青銅儺面的冥使,他掌心的引魂幡上釘滿星燈碎片。陸昭的星紋自動護體,卻在觸及幡面時被吸走半數光華。幽熒殘留的魂火在靈臺尖嘯:“是九幽冥府的噬星使!“
海浪突然倒懸成瀑,三千水箭裹著星屑射向冥使。儺面應聲碎裂,露出底下布滿星紋的骷髏面孔:“三萬年過去,星君還是這般暴躁。“
第二道鬼門轟然開啟,涌出的并非陰兵,而是陸昭在龍淵見過的青銅棺槨。棺蓋滑落的瞬間,他瞳孔驟縮——棺中封凍的竟是少年時期的自己,心口插著柄刻有“天機“古篆的短刀!
“這是你第七次輪回身。“冥使的骨指撫過棺沿,“當年你為斬天機,不惜碎魂入輪回,可惜......“他敲響引魂幡,棺中少年突然睜眼,眸中躍動著混沌之火。
星燈不受控地飛向青銅棺,陸昭的右臂龍鱗逆生。當少年破棺而出的剎那,歸墟海面浮現巨大的星盤虛影——天樞、天璇、天璣三顆主星的位置,赫然對應著陸昭、幽熒與敖璃的魂火。
“現在明白為何總是三缺一了?“冥使的笑聲震落海鳥,“你親手斬滅的輪回身,才是補全命格的關鍵!“
少年抬手結印,陸昭靈臺中的星紋鎖鏈應聲斷裂。記憶如決堤洪流奔涌:第七世他本已斬殺天機,卻在最后時刻被蘇映雪模樣的傀儡背刺。那柄貫穿靈臺的短刀,正是此刻少年手中的兇器!
“星君當年為護蒼生,將七情六欲斬入輪回。“冥使的引魂幡卷起滔天巨浪,“如今該物歸原主了。“
陸昭的龍爪穿透少年胸膛,掏出的卻不是心臟,而是團跳動的星火。當星火融入眉心的剎那,歸墟上空裂開九重星門,每道門內都傳出令他血脈震顫的呼喚。
“回來吧......“
“歸位......“
幽熒殘留的魂火突然暴走,在陸昭左眼凝成冰晶:“別聽!那是......“
海面突然升起青銅祭壇,少年殘軀化作星索捆住陸昭四肢。冥使的儺面徹底碎裂,露出與天機閣主七分相似的真容:“你以為九幽冥府為何要助天機?我們等的就是此刻!“
星門中探出遮天巨手,掌心星紋與陸昭如出一轍。當指尖觸及他額頭的剎那,海底龍尸盡數復蘇,銜著星燈碎片撞向巨手。敖璃的虛影在強光中閃現:“蠢龍!快醒......“
龍吟被星門吞噬,陸昭的視野被血色浸染。他看見自己高坐星宮王座,腳下跪拜的星君們脖頸都拴著青銅鎖鏈;看見幽熒被星劍釘在隕石上,九盞星燈吸食著她的魂火;最后看見冥使跪在階下,手中捧著的正是自己的輪回命盤!
“歡迎回家,貪狼大人。“冥使的額頭滲出星輝,“這三萬年的戲,演得可還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