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這一刻停下了腳步,他們抬起頭望向天空,遙遠天際,終年無星無月的會盟天空,此刻竟然亮起了陌生的光芒?是投影嗎?李慕俠心中疑惑,但緊跟著否定,這道光芒絕對是真實的。
那道光芒越來越亮,逐漸照亮整片夜空,頭上的位置變成了妖異的紫色!
李慕俠心中警鈴大作,心跳加速,在這一刻,他終于明白,那是一道來自于天上的攻擊!
完了!
那真正毀天滅地的一擊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頭頂,他此刻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那光芒中的毀滅氣息。附近的一切都被光芒湮滅,頭發根根豎起,身上的衣服開始融化散發著糊味。
乾坤大挪移,給我起!李慕俠睚眥欲裂,心中瘋狂怒吼。九陰真經在體內瘋狂運轉,整個丹田此刻超負荷運轉,狂涌的內力甚至撐破了經脈,滲出了皮膚又在九陰真經強大的愈合能力下復原。
纖云第一時間撲向了李慕俠,此刻乾坤大挪移的立場形成,正好將她也屏蔽進去。
但這也根本不夠!這一道攻擊的威力太過于可怕,李慕俠只能希望自己所在的位置不是攻擊的中心!不然就算有乾坤大挪移他也絕對挺不過去!
這樣的攻擊根本就是超出武者的常規了,甚至都不是導彈,槍械,而是更加可怕,離譜的外太空軌道炮!
孫凌雨慘然看向太空,認命般的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她們,沒有任何機會了。只是可惜,自己的這些隊員,有的才十幾歲,還沒有成年。
她真是一個不合格的隊長啊,辜負了舵主他們的期望。
這樣的攻擊,她早就見過一次。只不過那次是三個人同時發動,三道來自于天空的神罰只是一次就毀滅了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
沒想到,這一生竟然看到了第二次。
光芒臨近,一道身影投下陰影,李慕俠驚愕抬頭,卻是玄苦?
他那龐大的身軀做懷抱狀,正好將李慕俠和纖云護在身下。
玄苦驟然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不在乎。我的目標達成了,你身上的那份東西,已經能夠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過了,從今以后,規則對于你來說,將不復存在。”
“李慕俠,記住,這個世界就是囚籠。無論是高高在上,還是賤如塵土,都不過是這魚缸內的一員。”
“奧,對了,下次相見,我可能就不是我了。那幫老東西早就在我的腦機中藏了后門,我已經被影響了。”
隨后,玄苦呢喃著:“既然如此,關于你的這份記憶,這份反抗的希望,不能‘存在于世’呢。”
【正在進行記憶格式化】此功能將對你的記憶進行不可挽回的損傷,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后果,請確認是否需要進行?!
記憶格式化開始.....
格式化完成!
歡迎新生!
貫穿天地的紫色光柱撕裂了鉛灰色的天空云層,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與地面來了一次碰撞。
紫色的光芒與空氣摩擦產生了閃電,這些閃電細如發絲卻如同空間被撞碎的裂紋,向四周擴散,靜止,化作一顆連接天地的神樹。
無盡的威能在接觸地面的下一剎那向四周擴散。位于最中心的人影只是在這無盡的光芒中顯現了一秒鐘不到的黑影,就隨著光芒的擴散而消散殆盡。
光柱產生的巨大能量擴散,如同吞噬一切的饕餮,亦如毀滅的海嘯,無情的吞掉附近的一切。
鋼鐵在融化,建筑在扭曲,直到光柱擊中地面幾秒鐘以后,聲音才緊隨而至,化作第二道沖擊向四周擴散。巨大的轟鳴徹底讓附近的不夜長安陷入了一瞬間的寧靜,再過噪雜的廣告此刻也失去了色彩。
無數的人抬起頭,驚恐的望著那道來自于九天之上的神罰!
大地化作晶的琉璃,無關之物被瞬間汽化,附近的建筑也只剩下了扭曲焦黑的枯骨,外附的鋼筋水泥血肉早就成了飛灰。地面開裂之后,深層之下,爆露出深埋于不夜長安的萬世之銅,依舊完好無損。
在天空看去,這一擊,宛如大地睜開了一只猙獰的琥珀巨眼,恨恨的望著天空。不知道什么原因,這一擊其實是被束縛了范圍,真正的毀滅范圍,并沒有想象中的大。
猛獸壹型咆哮著全速沖入此地,防高溫的車輪依舊在與地面的摩擦下冒起了青煙。
開著車的老頭狀若瘋狂,“老大!老大!你別死啊!”此刻,老頭后悔至極,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賭上一把,在李慕俠活著和死亡之間選擇了他可以活下來。
但車還沒到位置,就看到了那一道恐怖的攻擊,這一道攻擊幾乎也擊碎了老頭好不容易升起來的膽氣,他會沖進來,單純是因為手腳被嚇得抽了筋,已經無法掌控車輛了。
果然,一顆凸起直接讓車子側飛了出去,涕淚橫流的老頭被甩了下來,撞到了一個圓形的石塊。焦黑的石塊在撞擊下寸寸皸裂,那竟然是一個幾乎都被融化了的,還在蠕動修復的巨人!
是玄苦!老頭心臟驟停,心里瘋狂驚呼,這是什么怪物,這都打不死?你這根本不是練武!
而巨人的身下傳來咳嗽聲,“老頭,做的好,快帶我們走!”
老頭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但緊接著驚喜:“老大!你還沒死!”
“別廢話了,快死了。”
“好,好!”老頭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想要爬起來摔了好幾個跟頭才穩住身形,將李慕俠拖了出來,而李慕俠身上還掛著一個衣不蔽體的女人。
他沒管那么多,艱難的將兩人抱進了車內,就在車子將要啟動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動靜。
“老大?是敵人嗎!”李慕俠此刻,還算完整的獨孤天目碎裂的視線中,發現了還活著的鐵心源和孫凌雨?
“帶上他們!”
稍后,一輛咆哮的越野車帶著幾具殘破不堪的身體離開了此地。
沒過多久,仿佛是天空睜開了眼睛,一道道探照燈從上面掃視下來,將附近的一切照的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幾道身影突兀的出現在場地之中,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么出現的。
“白骨僧,這次怎么和說好的不一樣?我六扇門損失了這么多人!你該怎么賠償我?”這聲音非男非女,一時間竟然能無法從音色辨認性別。
“阿彌陀佛!門主,老僧可沒邀請諸位前來此處。”
“別說那么多廢話,玄苦還活著,見者有份!嘖嘖,不得不說,你們少林出了個人才,竟然真的想到了能夠上傳意識還保持人性的辦法。”
“既然門主有意,老衲豈能拂了門主的面子。”
“這還差不多。”
“那損失的人員?”
“不過是一些手下,我就不計較了。”
.............
廣告的雜音將李慕俠吵醒,水杯飛了出去將老舊的顯示器砸了個粉碎。
“喂!你小子怎么還有起床氣啊?”李慕俠惺忪的義眼中,莫問前從廚房探出頭來,這個梳著莫西干發型的丐幫漢子,此刻圍著圍裙,很是不滿李慕俠的行為。
李慕俠歉意的點了點頭,查看自己的狀態,雙腿已經消失不見,原生眼球已經受到了不可挽救的損傷,失去了視力。獨孤天目因為超頻使用再加上那次沖擊,整個眼球已經布滿了裂痕。
胸腔呼吸極其困難,估測是氣管遭到了高溫灼傷,每一次胸口鼓動,都是一次折磨。咳嗽起來,更是撕裂般的痛苦,伴隨著摻雜著血絲的唾液。
然而,金縷玉衣義體皮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乾坤大挪移的原因,此刻除了雙腿,完整度驚人!
“老大,你醒了!”老頭從屋外探頭進來,帶著討好的笑容。
李慕俠難得溫和,沒想到老頭這個膽小的家伙,被他當作一次性隊友的人,竟然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
“辛苦了。”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老頭暗地里擦了擦汗,他該不會發現我其實打算半路逃跑的吧。
“小滿呢?”
“小滿姑娘只是沉睡了,沒有其他問題。”老頭撓了撓頭,有些為難的道,“其他的我也看不出來。”
“還活著,就挺好。”李慕俠松了口氣,還好,人沒死,那就不算事。
“你們攤上麻煩了。”莫問前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
李慕俠自嘲一笑,“哪次都很麻煩。”自從當游俠以后,就他媽沒過上一點安生日子,最可氣的是,總覺的自己在做無用功,明明什么都做了,卻什么也沒有得到。
相反,還總是在失去。
莫問前放下廚具,走了出來倚在門口,嘆了口氣,“我就直說吧,這次不一樣。我這里已經不安全了,你們不應該來這里,只會將劉刎父女也拉入險境。你們是隊友,但劉刎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牽連他們!”
“那送我們出去吧。”
“你們還有去處?”莫問前反問道。
李慕俠愣在了那,是啊,自己還有去處嗎。
似乎什么都沒了,他一時間竟然有些名為孤獨的情緒產生。李慕俠沉思片刻,摒棄無用的情緒,最后決定了下來,“送我去驪宮!”
“!”莫問前翻了個白眼,“你還敢去找那個女人?說真的,跟那個女人打交道還不如去死算了。要讓劉刎知道了,還以為我逼的你去送死!”
“我早就說過了,不要和她打交道,和她產生交集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莫問前有些急躁,劉刎那執拗的性子他清楚的很,要是讓他知道自己說的話,怕是會從此不和自己來往。可不讓李慕俠離開這里,劉刎父女二人絕對會陷入危險!
他最欣賞的,同時也是最頭疼的就是劉刎這執拗的性子,一旦認了死理,幾臺戰車都拉不回來!
“聽我的,我送你們去黑街,那里很安全!天機樓殘黨,還有無間門都會賣我的面子,六扇門還有少林的手伸不進去黑街的。”
“算我求你,把我送去驪宮,其他人,就托付給你了。”
莫問前冷哼一聲,把自己的發型揉的亂七八糟,“好好好!你自己找死,那就別怨我了。”
......
無論何時來到此處,驪宮這里永遠處于黃昏。
自山腳望去,垃圾山上的驪宮怎么看都是仙宮。拖著殘缺的身軀爬上臺階,下一秒,李慕俠已經出現在了玉璇璣的懷里!
冰冷的玉手輕撫李慕俠面頰,縷縷幽香讓人迷醉,“小郎君還是真不小心,每次都這般遍體鱗傷。不過.....”清冷嫵媚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好奇,“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會來找我?”
“你能救我是嗎?”
“嘖,真是聰明啊,一時間奴家竟然無法反駁。我確實會救你,不過,你知道的,代價....”
李慕俠唯一的眸子看著玉璇璣,平靜的如同深潭,“我有的,你想要什么?我要的很多,自保的力量,能夠穩住小滿病情的藥物,以及,一個答案。”
原本嘴角翹起,嬉笑的玉璇璣陡然間換了神色。
“什么答案?”
李慕俠死死的看著玉璇璣,“這個腦子里的金釵,以及身上這不合常理的義體皮膚,還有我所經歷的一件件事,我都想知道!”
玉璇璣神色復雜的道:“何必呢,就這么活下去不好嗎?慢慢成長,慢慢去爭斗,最后成為一個獨孤的英雄,走上流亡區的頂峰,這份劇本不好嗎。”
李慕俠此刻終于了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胸腔的劇痛依舊不能阻止他大笑,他就知道!
玉璇璣輕嘆,“你啊,不必介懷什么。誰又不是被命運捉弄之人呢!總有些自比為神明的家伙,閑得無聊隨手拋下一把棋子,然后看他們演繹不同的人生,來為自己了無生趣的腐朽帶來一絲變化。”
“可這些家伙又可笑之極,明明是尋求變化,可偏偏又害怕棋子脫出掌控,限制他們的力量和可能,最后只是一次徒勞無功的狂歡而已。”
“那么我呢?又是誰的棋子,你的?”
“小郎君冤枉奴家呢,我原本選的棋子,是你的父親啊!只可惜,你父親的命很不好,開局就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