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趙西京:啊,我是三
- 綁定心跳挑戰系統后糖分超標了
- 鮮菌子后小人
- 3517字
- 2025-02-11 20:02:07
“剛剛拒絕了人家,結果現在還要重新去找趙西京,這算什么,教科書級別的欲拒還迎嗎?”
黃昏時分,聞滿蹲在路邊,對排排走過的小螞蟻嘆氣,順便摘了幾片樹葉鋪在水坑上方便螞蟻過河,看著蟻群順利爬上樹葉帶出的波紋,她瞇了瞇眼,想到了中午的時候——
夏天的校園,陽光炙烤著每一寸土地,湖面泛著微光,偶爾有幾只鴨子懶洋洋地游過,也是這樣在身后留下一連串“回回回”形狀的波紋。
聞滿從食堂吃完飯出來,拒絕了程檀時狗狗眼的黏人請求,腳步拖沓地走在湖邊的小徑上去赴趙西京的約。
她腳下是鋪得整整齊齊的石板路,兩旁是垂柳,枝條隨風輕擺,時不時拂過她的肩頭。不過她心情煩躁,沒辦法欣賞景色,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怎么每個學校都非得有這么個湖,還有這所謂的“情人坡”,仿佛沒有這些,校園就不完整似的。
她的手忍不住扯開了幾片柳條葉子,放緩了腳步。
畢竟整個上午的情形都太混亂,腦子里亂糟糟的,像是被風吹散的柳絮,東飄西蕩。直到此刻,她才有機會細想系統給她布置的任務。
【任務目標:還有一個月就是你與男朋友的戀愛一周年紀念日了,在周年紀念日那天,為男朋友送出一副他最心愛的畫當作戀愛周年禮物吧】
這行文字給出了,很多信息,再配合三個不同男友的箭頭指示,大概可以解讀出兩種任務完成方法:
1.三選一:三個人中找出一個已經和自己確立了十一個月戀愛關系的男人,在戀愛周年紀念日前問清楚他喜歡什么樣子的畫,他們的表白紀念日是哪天,再將這幅畫或是買下,或是創作,最后送出。
這是最直接的選項,選宣稱自己正牌男友的程檀時,走完他的個人線即可。
聞滿皺皺眉,增加了第二個猜想。
2.三個都談:系統或許在自己不知道的一年前,把三個人都塞給她了。這是一時間沒辦法確認的事情,為了避免失敗的可能,保險一點的選項是,既扮演高中時期的自己,不讓別人看出破綻,繼續同時維持三段戀愛關系。
也要打聽出他們喜歡什么畫,和自己確認戀愛關系的具體時間,再在紀念日當天把畫送出。
3.這三個人都和自己沒關系,自己高三壓力太大做了一個逼真的夢。什么也不管直接躺平到一個月以后。如果真的在一個月后被宣告游戲失敗,也可以一路躺平到北系統退貨為止。
她繞著湖泊,邊走邊下了決定,“選第一個選項吧。然后去問問趙西京,他越自己出來到底想說什么。”
這時,操場上傳來隱約的喧鬧聲,像是有人在打球,笑聲和喊聲混在一起,隔著一段距離聽來有些模糊,卻昭示著她離和趙西京約定的小亭子越來越近了。
聞滿想著待會兒要面對的事情,心里一陣陣發緊,手心也有些微微出汗。
亭子就在不遠眼前,她卻忽然有些不想走進去。
“自己已經做好了決定,卻要再傷害一次自己的發小……”
她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天,陽光刺得她瞇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小滿”,身后忽然傳來聲響,聞滿愕然回頭,一個少年穿花拂柳向她走來,在陽光曬熱扭曲的空氣中,像即將蒸發的一滴露水。
聞滿:“你不是說好在亭子里等我嗎?”
趙西京:“我不主動來找你,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聞滿心虛地拿帆布鞋蹭了蹭地面,仿佛看見了三年后,某天雪夜里,已經是成年男性纖長體格身材的趙醫生也是這樣,推了推金絲邊眼鏡,質問她“聞滿,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能永遠躲著我們兩個人。”
上嘴唇似乎干燥地黏在了上牙上,黏地她的聲音也艱澀困難:“趙西京……”
他步步緊逼,聞滿步步后退,不過這次,她的黑白帆布鞋抵上的不是大學校園的黑青色圍墻,而是高中東湖的木欄桿。
三年后的臉和三年前的一張臉重合在一起。
不變的是,三年后趙西京在下雪的夜晚,開了一晚上通紅著的眼睛,與此刻更年輕些的他盛滿的惶惶不安的痛苦情緒是一樣的,少年的趙西京說:“你不能先親了我,然后再假裝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
“什么?”聞滿心神震蕩,又極快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假如,游戲里拷貝的數據是自己發小的身體與心智的數據,那她很清楚自己發小的智慧,任何一絲偽裝都必須先連自己都騙過去。她要牢記,現在自己是高中時的聞滿,而不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住了進來。
如果是成年的聞滿,她再沒有先前記憶的情況下,就會被趙西京的試探弄得方寸大亂。不管二人有沒有實質性的進展,都會因為自己的慌亂,讓趙西京抓住殼子里已經換人的破綻。
她現在是高中的聞滿,她會怎么做。
答案呼之欲出。她看著少年,又叫了一聲“西京。”
少有的一次,沒有直呼其名,也沒有喊小時候會喊的哥哥,聲調曖昧軟糯。
“嗯?”
風吹過,聞滿臉上漾出一個春水似的笑容,說道:“你騙我。我沒有親你。”
高中的聞滿會借著幾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撒嬌耍無賴,就算真的親了,她也清楚,撒嬌裝死賴掉這筆帳就是了。發小總不至于連這點小烏龍都不包容自己。
“還有……”她閉了閉眼,說出了三年后對趙西京說過的話:“別忘了咱們初中時候發過的誓,你說過永遠不可能愛上我。”
她睜開眼,果然看見了熟悉的怒火在他眼底隱晦燃燒,下一秒,趙西京又親手按下了那只兇戾的野獸——
“不行,強迫她就算成功了,也不會有一個天長地久的結果。”他在心中告誡自己。
趙西京是個貪婪的人,程檀時已經是個防不勝防的意外,他不能承受更多的失去聞滿的變數。
于是他俯首低眉,模棱兩可繞過這個危險話題,繼續說道:“我永遠記得,我也永遠不會放開你的手。不過,這次約你出來,我只是想說另一件事。”
“什么?”聞滿歪頭,這次她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齊大非偶。”趙西京伸手拂了下她有些凌亂的劉海。啞聲說道:“我知道你和程檀時戀愛了,可程檀時家境和你的家境不一樣,你們以后可能很難走到校服婚紗。更何況,他以后應該會往職業運動員的方向發展,長期的封閉訓練和飛往世界各地去參加比賽,都將成為家常便飯。你是要為了他放棄自己的個人生活,成為家庭主婦。還是在人生的黃金年齡忍受聚少離多的生活,只在電視機上看見最親近之人的信息?”
“這都不會讓你幸福,聞滿。”趙西京定定看著她。
“我當然知道”聞滿也無奈心想,“放現實里這么帥的我都談不上,哪有機會操這個心,難道有誰會愁中了五千萬怎么花嗎。”
不過這些也不能對發小講,她嘆了口氣。
落在趙西京眼里,是聞滿聽懂了自己話里的潛在含義,聽懂了運動員光輝生涯的背后是他們的親人在忍受聚散離分,在承受著喪偶式生活育兒,在眺望見了宏大的階級鴻溝將他們拆散的可能。
可是他的女孩在想明白一切以后,依然愿意為了程檀時獨自承受這一切。
聞滿裝出一副戀愛腦上頭的樣子,干巴巴說了句:“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說完還獨自在內心快樂了一陣,只有她一個人能懂這句雙關笑話。
可不是,這局游戲才一個月,才不用考慮以后那么多聚散離分,過完這一個月,又是塵歸塵土歸土了。大家各自走各自的陽關道了。
不過趙西京似乎不能理解她的幽默感,她看見趙西京以往溫柔似北冰洋海水的瞳眸里,碎冰燃燒起了可怕的火焰。一雙大手從她的劉海緩緩撓過耳廓,再一路向后,直至五指牢牢覆蓋住了她的后腦。
“不在乎失去。”
那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我呢,你就不在乎我會失去你嗎。趙西京幾乎是燃燒著恨意地想問她。
“不如……不如自己直接表白,直接強迫她因為十幾年的友誼接受自己。”扣在聞滿腦后的手越抓越緊。
他面上怒極反笑,心中嘲笑自己,原來自己這種冷血動物被飼養了十幾年,意識到自己即將被遺棄的第一時間,居然不是流淚,而是用自己有毒的獠牙咬死主人,最后死死纏繞在她的尸體上,勒緊失去生機的腐肉中,深深融成同一團血沫肉醬。
聞滿回視,輕輕笑了起來,命令道:“放開,你在乎失去我,不是嗎。”
小時候的聞滿,桀驁,恃寵而驕,暴力。不似三年后的她死氣沉沉,孤獨,封閉。
從前飄散的靈魂,在這一個構造出的虛擬世界,終于有一部分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趙西京回望,嘴角緊抿。像是恨她的冷酷無情,又恨自己總是面對聞滿步步退讓。
他垂眉,退讓,神色陰郁又脆弱,說道:“給我個機會。”
這次他沒找找什么借口。只是祈求一般說道:“起碼給我一個機會,別徹底拒絕我。”
趙西京心想:只要給他一個支點,他就能撬回聞滿是心。他需要打敗的不是聞滿堅硬的心,而是其他妖艷情敵。
聞滿聽清了他祈求般的話語,心跳卻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攥住了,一下一下地跳得格外清晰。
有個不合時宜的比喻,可以形容一些女人的心。她們勇于抽刀向更強者,卻無法抽刀向更弱者。
巴掌征服不了她們,利刃無法割掉她們的勇氣與堅持。
然而,她卻無法拒絕趙西京向她投來的,溺水者般求救的眼神。
除此之外,聞滿還有一重不能說的顧慮。
“這只是一個游戲,數據不會傷害到任何現實世界的真人”她內心喃喃,“更何況,正確的通關方法還不確定,如果貿然選擇了第一種解決方法,通關時卻顯示結算失敗,變成玩偶。她也不敢賭,究竟會是在游戲空間內失去五感和行動能力,還是會牽連到現實世界的身體。”
思及此,她終于決定給趙西京一個機會。
“隨你。”聞滿說著,揮了揮手,提著購物袋的東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