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的騷味本就濃烈，放血后的野豬更是腥臊刺鼻。

三頭野豬的尸體不僅占據了車內空間，讓狗子們活動受限，還使得整個車廂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即便如此，林飛透過后視鏡看向后座的狗子們，眼神中仍滿是驕傲。

若不是它們，這次行動不可能如此成功。

經歷了這場血腥的狩獵，狗子們嘴上、身上沾滿了鮮紅的血痕印記，眼神也不再清澈可愛，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肅殺之氣。

就連他懷中的小黑虎，也一改往日乖巧，多了幾分嚴肅。

林飛毫不懷疑，哪怕再帶它們去獵幾頭野豬，它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

當面包車沿著田埂緩緩駛離下水萬村時，早已等候多時的村民們紛紛圍攏過來送行。不少熱情的村民甚至往車上塞了許多土特產，讓林飛和林志強有些哭笑不得。

其中有一位新開飼料廠的老板，更是拍著胸脯表示，廠里有一批做活動剩余的狗飼料，晚點派人全部送給他們。

林飛本想拒絕，但考慮到狗場目前的艱難處境，便沒有過多推辭。

干燥的熱風，順著敞開的車窗灌進車內，稍稍驅散了一些難聞的氣味。

坐在副駕駛座的林飛，輕輕撫摸著懷中的小黑虎，心里琢磨著它的來歷。

毫無疑問，今天的輔助MVP非它莫屬！

若沒有它，今天的狩獵或許不會如此順利。

然而，林飛思來想去，卻始終沒有頭緒。看來，還得找個時間去村里拜訪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飛哥，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一下。”正在開車的林志強欲言又止。

“什么事？”林飛有些詫異。

“就是……今天咱們這次行動，我收到了差不多三千塊錢的禮物。”林志強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三千塊錢的禮物？你今天開直播了？”

“對！”

“好吧，這也挺好的。”

“哈哈，我就知道飛哥你不會介意的。”林志強見林飛回答得如此淡然，頓時松了一口氣。

“不過，做直播別刻意讓別人刷禮物，現在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林飛思索片刻，還是叮囑了一句。

“好嘞！”林志強回答得干脆利落。

同時，他心里也暗自決定，等把打賞禮物的錢提現后，全部轉給林飛。

雖然林飛自打回老家后，從未向他借過錢，也沒抱怨過狗場的困境，但林志強經常出入狗場，自然清楚林飛的難處。

離開下水萬村后，他們前往林業局做了備案，一頭野豬三千五，三頭就是一萬零五百，林飛領到了一萬零五百塊錢的獎金。

之后，又花費了些時間，將三頭野豬的尸體送往集中處理地。

等這一切忙完，時間已經來到下午五點多了。

此時，天上的太陽雖依舊耀眼，但已沒有那么熾熱。

略顯老舊的面包車停在狗場外，征戰一天的狗子們被放回狗場后，立刻在里面撒起了歡。

林飛用白色瓷杯給林志強倒了一杯水，隨后走到狗場里的一棵棗樹下，取出一顆早已風干的豬牙，又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紅色塑料袋。三顆帶著碎肉和血漬的野豬牙，一同落入樹杈上的破碗中。

“飛哥，你拿那顆野豬牙做什么？”林志強端著茶杯走了過來。

他記得這顆豬牙，是林飛從白毛王嘴里撬下來的。

“沒什么，做個小物件。”

林飛沒有多做解釋，而是從床底下翻出一個老舊的木制工具箱。箱子表面有著灰褐色的包漿，一看就頗具年頭。

“嘿！飛哥，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老叔的百寶箱吧？沒想到，他把這東西都留給你了。”

林志強看清林飛手中的物件，頓時眼前一亮。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偶爾會看到林飛的父親林如山拿出這個箱子擺弄。

林飛沒有回應，而是端來小板凳，坐在門口開始加工那顆豬牙。

他一會兒搓，一會兒磨，還鉆了幾個孔。等徹底完工，已經快六點了。

天邊，晚霞如羞澀的少女，美得讓人心動。

林飛看著手中的成品，臉上終于露出了幾分滿意的神情。

“飛哥，這是個風鈴？”

“不是風鈴，是骨鈴！”

“骨鈴？有什么用？”林志強好奇地盯著林飛，眼中滿是疑惑。

“我爸……曾經跟我說過，風鈴寓意希望，骨鈴寄托亡魂。制作骨鈴的材料可以是骨頭，也可以是牙齒，總之它是一件承載思念的特殊物件。”林飛認真而細致地回答。

“哦哦，我明白了。”林志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我要出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林飛問道。

“去哪兒？”

“去看看劉奶奶。”

“好，一起！”

林志強見林飛在這個時候提出去看望劉奶奶，想必是早有打算，便沒有拒絕。

出發前，林飛將小黑虎也抱上了。

劉奶奶的墳位于村子后山的一片墳地附近，離林飛的狗場不遠，僅有一兩里地左右，距離林飛父母的墳也不過相隔幾十米。

林飛抱著小黑虎來到劉奶奶的墳前，燒了些紙錢，又讓小黑虎對著墳塋作了幾個揖。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林飛內心的悲傷，不僅十分配合，還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仿佛也想為林飛分擔這份哀傷。

林飛在做這一切時，始終沉默不語。等忙完，他將事先準備好的骨鈴，掛在了墳前的白楊樹上。

微熱的風輕輕拂過，由牙齒和其它獸骨制成的骨鈴相互撞擊，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種骨鈴，林飛并非第一次制作。

以前，他父親林如山帶他跑山狩獵時，就制作過不少，大多是為那些被偷獵者殘忍殺害的保護動物祈福。

只是隨著國家日益富強，百姓生活越來越好，制作骨鈴的次數逐漸減少。

而這一次，林飛制作骨鈴，只為劉奶奶一人。

并且林飛也想好了，以后每獵到一頭野豬，他就親手給劉奶奶制作一個骨鈴。

有了這些骨鈴的陪伴，想必……劉奶奶也不會那么孤單了吧？

不多久，林飛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一掛，林飛就沖林志強招了招手。

“飛哥，咋了？咱這是要吃飯去？”

“先把飼料卸完了再吃！”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