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長路漫漫
- 東漢三國:重生我之郭奉孝
- 悅誠服
- 4182字
- 2025-03-23 00:08:17
深秋的潁川籠罩在肅殺氣氛中,官道兩側的榆樹褪盡黃葉,光禿禿的枝椏在寒風中搖曳。
李昱站在城樓上俯瞰整座城池,腰間新鑄的銅印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這位新晉的潁川別駕正凝視著城北那片連綿的塢堡群——那里正是潁川郭氏經營數十代的根基所在。
進入到潁川太守府內,李昱正對著郭氏田契冷笑。
“到底是商賈出身,以為留下個老仆和幾箱珠寶就能唬住人。”
他蘸著朱砂在田冊上勾畫,仿佛已經看到來年春耕時,郭氏萬畝良田插滿“李”字旗的景象。
“報!郭氏商隊已全部撤出潁水碼頭。”
斥候單膝跪地,鎧甲上的霜花簌簌而落。
李昱嘴角勾起冷笑,手中的竹簡被捏出細密裂紋。
三日前的密探來報,郭氏主支舉族北遷,留下的不過是些老弱仆役和少數守衛。
他轉身望向侍立在側的郡丞:“即刻調集郡兵,將郭氏塢堡周邊五十里內的官道封鎖。”
李昱認為郭府的人走了以后,自己就更好拿捏郭府了,收回田地只是時間問題了,最終郭府一定會妥協。
郭氏塢堡的角樓上,老管家郭平望著延伸向遠方的車轍印。
潁川西郊的官道上揚起漫天黃塵。
五百名玄甲騎兵呈雁翎陣型護衛著三十六輛輜車,軍司馬張郃胯下青驄馬行在隊列最前端。
張郃跨坐在青驄馬上,玄鐵甲胄泛著幽光,目光掃過兩側山崗時,右手始終按在腰間的環首刀上。
鐵甲上凝結的晨露在朝陽下折射出細碎銀光。
道路兩側的麥田里,尚未抽穗的青苗被馬蹄帶起的勁風壓彎了腰,驚起數只藏匿其間的野雉。
玄鐵包裹的馬車正碾過結霜的官道。
郭嘉斜倚在錦緞軟墊中,青銅暖爐蒸騰的檀香氤氳成霧。
車簾外傳來典韋渾厚的嗓音:
“主公,斥候來報李昱已開始清丈城北荒地。”
許褚策馬貼近車窗,鐵甲下的肌肉虬結如龍:
“要不要屬下帶人殺回去?”
“時機未到。”郭嘉想起當初臨走前的安排:
許褚和典韋的左右護衛軍隊隨自己隨行;各個商隊的護衛軍編制保持不變,繼續隨著商隊調配運作。
郭堡內只留下了當初潁川士族聯合編練的外軍駐守和老管家郭平留守潁川看家。
的確是這樣的。李昱太守不清楚郭氏實力,下手沒輕沒重。
但是郭嘉清楚自己的實力,所以才能輕拿輕放。
郭嘉倚在軟墊上,聽著車外規律的馬蹄聲,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想起離城前夜,老管家郭平在密室中清點的地契——
那上面蓋著的,還是是黃巾之亂時潁川郡守的官印。
李昱以為郭氏離巢便可任人宰割,卻不知真正的殺招早已深埋地下。
“令旗左指,前軍變后隊!”張郃突然勒住韁繩,手中令旗劃過一道凌厲弧線。
只見前隊騎兵齊刷刷調轉馬頭,原本拖后的輜重車在三十息內便轉移至中軍。
這行云流水般的變陣,讓端坐在檀木輜車中的郭嘉微微掀起竹簾。
透過薄霧,他看見張郃背上的描金鐵胎弓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玄色披風上的銀線云紋隨晨風翻卷如浪。
密林深處,張郃親自帶人清掃車轍痕跡。
當他經過郭嘉的輜車時,聽見車內傳來清越的擊節聲:
“《尉繚子》有云:'兵有五致,見敵靜致,見亂暇致,見饑飽致,見勞倦致,見將離致。
'張將軍這疑兵之計,深得虛實相生之妙。”
張郃古銅色的面龐泛起微紅,抱拳道:“郭公子謬贊,末將只是奉韓州牧之命......”
郭嘉輕笑出聲。“尋常軍伍行進,前軍后軍步履散亂,唯有治軍嚴整之師,方能令五千斤重的糧車在雪地壓出筆直車轍。”
這番話說得張郃耳根通紅。
陽光落在年輕人緊抿的唇角,郭嘉知道此刻該添最后一把火:
“昔年孫子演陣斬美姬,吳起為卒吮疽,今日見將軍治軍風范,方知古之良將非虛。”
“先...先生過譽。”張郃的聲音有些發顫。
這個出身寒門的武將顯然不習慣世家公子的恭維,握著縊繩的手掌不自覺地摩挲著刀柄紋路。
眾人行至滍水渡口時,天色已近黃昏。
張郃命士卒在淺灘鋪設圓木,親自試過水深方引車馬渡河。
郭嘉注意到,即便是休整時刻,騎兵們仍保持著三人一組的警戒隊形,馬匹飲水時都不曾卸鞍。
“冀州如今可還安穩?”
郭嘉接過侍從遞來的溫酒,狀似隨意地問道。
河風掀起他腰間綴著的青玉禁步,佩環相擊發出清越聲響。
張郃擦拭著鐵槍的手微微一頓:“自討董聯盟成立,韓州牧夙夜籌措糧草。”
“只是幽州劉銘世....”
“冀州北方的幽州劉銘世并未參盟,公孫瓚和袁紹,韓馥大人都對此憂心,派兵駐守在邊界….”
他壓低聲音,“公孫將軍與袁車騎皆在邊境陳兵,韓州牧已遣鞠義將軍駐防。”
“鞠義?”
郭嘉摩挲著酒盞邊緣,目光投向對岸漸起的炊煙,繼續說道“此人我在穎川便有耳聞”。
“鞠義者,涼州人也。”
“傾盡家貲,率鄉黨遠徙,八百羌騎皆同鄉子弟,餐風飲雪追隨至冀,所求不過封侯拜將。”
“然韓大人擢潁川故舊,而疏異己,必招眾怨。”
“今義欲立功而無門,求爵祿而弗得。”
“使其率私部戍邊,恐非善策。”
“猶如困虎于柙,若不得肉食,恐生噬主之禍。”
“禍端將萌矣。”
張郃聞言驚出一身冷汗,手中鐵槍險些墜地。
他自然知曉鞠義部眾近日屢有怨言,更親眼見過那支西涼騎兵操演時的沖天殺氣。
此刻被郭嘉點破,仿佛看見幽冀邊境即將燃起的狼煙。
張郃背后滲出冷汗。
他想起之前在鄴城糧倉所見:鞠義部卒的粟米摻雜著麩皮,而潁川來的運糧官卻將精米運往袁紹大營。
當時只道是尋常克扣,如今細思恐極——若鞠義得知韓馥將冀州錢糧盡數供給關東聯軍,而自家子弟兵食不果腹...
張郃瞳孔微縮。他也自然明白郭嘉言外之意——
韓馥重用的長史和別駕俱是潁川士族,而鞠義這等涼州降將,在冀州軍中日漸邊緣。
這些軍機要務,竟被遠在潁川的世家公子看得通透,難怪臨行前審配特意叮囑要留心此人。
幽州邊境,鞠義的羌騎正在月下磨刀。
這些西涼漢子望著南邊燈火通明的冀州大營,眼中跳動著危險的火焰。
軍都陘隘口,暮色中飄蕩著鐵銹味的血腥氣。
鞠義掀開牛皮帳簾,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燕山余脈在深秋暮色中化作鐵青色剪影。
先登死士的營寨沿拒馬河支流排開,轅門外木柵上倒插著上百枚匈奴人的青銅箭簇,在寒風中發出鬼哭般的嗚咽。
八百名從涼州帶來的親兵正在擦拭環首刀,刀刃與皮甲摩擦的沙沙聲像是某種蟄伏的野獸在磨牙。
“校尉,弟兄們又逮了頭野豬。”副將張橫提著滴血的鐵槊走來,肩甲上還沾著未化的雪粒。
鞠義瞥見遠處篝火旁圍坐的同鄉,他們用刀尖戳著烤得焦香的肉塊,酒囊在眾人手中來回傳遞。
“薊城送來的酒都結冰渣了。”親兵韓猛搓著凍紅的雙手,將陶甕重重擱在胡楊木案幾上。
這位來自涼州枹罕的同鄉掀起羊皮襖,露出腰間用狼牙串成的腰帶。
“昨夜巡哨又凍死兩個兄弟,韓馥老兒給咱們的冬衣全是塞蘆花的。”
酒過三巡時,有人用刀鞘敲擊著牛皮盾牌,開始講述十年前在隴西大破羌人的往事。
“當時鞠將軍帶著咱們三百人沖陣,羌人的血把戰袍都泡透了!”
說話的老卒掀起衣襟,露出腰間蜈蚣般的傷疤。
鞠義仰頭飲盡囊中濁酒,喉結隨著吞咽劇烈滾動。
他想起去年在鄴城軍議時,那些潁川士族輕蔑的眼神——仿佛他腰間懸掛的金印只是孩童的玩物。
鞠義抓起酒甕猛灌一口,烈酒順著虬髯滴落在玄鐵鎖子甲上。
帳內炭盆映得他額角疤痕發亮,那是三年前平定賊寇時留下的。
案幾上攤開的竹簡還沾著血漬——半月前截獲的袁紹密信里,潁川士族們正商議著用冀州世家子弟替換邊關守將。
帳外忽然傳來戰馬嘶鳴,夜巡的士兵舉著火把列隊而過。
火光透過帳布縫隙,在鞠義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陰影。
韓猛拔出匕首削著凍硬的羊肉,刀刃在火光中泛著幽藍:
“校尉可知劉別駕的玄天狼騎?前日運糧的商隊說,那些騎士披的狼皮能防三石強弓...”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濃稠,營門處的刁斗突然響起急促的銅鈴聲。
沮授的馬車碾著薄冰駛入轅門時,車轅上懸掛的青銅風鈴驚起幾只寒鴉。
這位劉銘世的首席謀士披著狐裘,身后二十輛牛車滿載著酒壇與鹽漬羊肉,油脂在寒風中凝結成霜。
最引人注目的是十口包銅木箱,開啟時雪亮的光芒刺痛了守軍眼睛——
那是幽州特產的雪花鹽,比官鹽精細十倍的晶粒在晨曦中閃爍如星。
更鼓聲被北風撕碎時,轅門外忽然亮起連綿火把。
沮授的狐裘在月色下泛著銀光,二十輛牛車滿載酒壇在雪地上軋出深痕。
“鞠將軍戍邊辛苦。”
這位清瘦文士下馬時險些滑倒,卻仍保持著士族儀態。
“我家主公特贈渤海鹽腌的羔羊五十頭,漁陽醉百壇。”
“韓使君遣將軍戍邊,我家主公卻常憂將士饑寒。”
沮授說話時呵出的白氣在空中凝結,手指輕輕拂過盛滿烈酒的犀角杯。
他注意到帳中懸掛的輿圖,代表冀州軍的黑旗被釘在常山郡邊界,而代表幽州的白狼旗已經越過涿郡。
鞠義此刻想到兩軍并未開戰,自己率軍只是駐防,又恰好缺少物資補給,竟然默認了劉銘世的好意。
一場犒賞邊軍的宴會,就這么在邊境拉開。駐守軍隊難得飽餐一頓。
酒過三巡,沮授忽然將陶盞重重頓在案上。
琥珀色的酒液濺濕竹簡,洇開了“潁川荀氏”的墨跡。
當說到“潁川同鄉把持軍需”時,帳外忽然傳來馬匹嘶鳴,運送冬衣的冀州車隊正在與守軍爭執。
“將軍可知,韓文節已將令堂接往鄴城?”
他壓低的聲音帶著幽州口音特有的沙啞,“上月常山剿匪的功勞,聽說被審配冒領了?”
鞠義的指節捏得發白。帳外北風卷著雪粒撲打帳布,卻壓不住韓猛突然拔刀出鞘的錚鳴。
三日前才到的軍糧,麻袋里摻的霉米此刻正在角落堆積成小山。
“劉鎮北有句話讓在下轉達。”沮授從袖中取出玄色帛書,狼頭暗紋在燭火下若隱若現。
“玄天義從缺個左軍都督,秩比二千石。”
帛書展開時,一枚青銅虎符當啷落在案幾上,震得酒甕嗡嗡作響。
破曉時分,運糧官的馬車在雪地上碾出凌亂車轍。
滿臉麻子的督糧官揮鞭抽翻驗糧的士卒:
“愛要不要!韓使君說了,幽州蠻子只配吃這個!”
韓猛的彎刀就是在這時劈開了麻袋,陳年粟米混著砂石傾瀉如瀑。
運糧官的侄兒揚起馬鞭抽在守軍臉上時,沒有人注意到沮授的隨從悄悄退出了大帳。
被掀翻的糧車中,摻雜著沙礫的粟米與發霉的豆粕灑落雪地。
先登死士們沉默著握緊刀柄,他們的目光投向中軍大帳——那里正傳來瓷盞碎裂的脆響。
鞠義盯著案幾上并排擺放的兩件東西:
韓馥送來的裨將軍印綬邊緣已有裂痕,而幽州使者呈上的“征北中郎將”金印正在燭火下流轉著暗紅光澤。
帳簾掀起,鞠義眼底最后的猶豫被熱血澆滅。
玄鐵兜鍪猛地砸向運糧車,金鐵交鳴震得轅馬驚嘶:
“韓文節!今日是你負我在先!”
刀光如匹練斬斷“韓”字大旗,繡著潁川士族家紋的綢緞尚未落地,已被亂蹄踏作污泥。
鞠義反手劈開運糧官的鑲金馬車,將那個尿濕錦褲的麻臉男人拎雞崽般提起。
“爾等可知麴某的刀——”他虎目圓睜,聲若雷霆,“專飲負義之人的血!”
寒光閃過,督糧官的首級飛上旗桿。
當最后一個潁川口音的運糧卒被亂箭釘在轅門時,鞠義正將虎符按進冰封的河面。
八百先登死士的皮甲外突然多出狼皮大氅,馬鞍旁掛著刻有“玄天”銘文的精鐵馬槊。
朝陽躍出燕山時,這支鋼鐵洪流已馳向幽州,雪地上殘留的酒香混著血腥,被北風卷向鄴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