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霧漫過弩機望山時，林斷數清了宋青書的劍花。

三十六路柔云劍法，在鹽水浸透的晨風里，像沾了露的蛛網般綿軟。他扳動第三發弩機卡榫，銅制望山映出武當首徒蒼白的臉——那張臉上有七顆鹽粒大小的麻點，與血鹽坊尸體的鹽斑同源。

“放！“聞蒼松的斷喝震落檐角冰凌。三支蘸滿海鹽的破甲弩離弦，箭簇旋轉著撕開霧氣。宋青書的長劍畫到第二十四個圓弧時，突然凝滿白霜——鹽水霧滲入劍柄纏絲，柔云劍凍成了死云。

辰時三刻，巽位弩臺。

林斷用測鹽尺校準第七弩仰角時，發現望山鏡片有裂痕。這道三毫寬的缺口，會讓箭矢偏斜七寸，正對崆峒派掌門關能的中庭穴。

“不是意外。“他舔了舔鏡片裂痕，咸苦中混著玄冥神掌的寒毒。昨夜檢修記錄顯示，此弩臺被編為“癸卯“，與血鹽坊祭品編號同屬水象。

第一波少林棍僧沖上山道時，鹽霧突然染黑。林斷將測鹽尺插入鹵水槽，槽底沉淀的鹽晶竟拼出個“楊“字——與沉船殘頁灰燼如出一轍。

午時，離火弩陣。

峨眉派的素女劍陣撞上鹽水幕墻。林斷看著最前排女弟子腕甲生銹，想起鄱陽湖沉船里的青銅齒輪。當丁敏君的劍穗凍成鹽柱時，他突然明白：鹽水不僅蝕鐵，更在蠶食內力。

“魔教妖術！“滅絕師太的咆哮震碎鹽幕。倚天劍鞘迸發的真氣，將三支弩箭凌空蒸成鐵銹。林斷的測鹽尺突然發燙——尺尾“癸酉“刻度直指圣火壇方向。

未時正，圣火祭壇。

張無忌獨戰六大派那刻，林斷正跪在崩裂的齒輪箱前。陽頂天的血鹽遺書卡在傳動軸間，字跡被鹽水泡漲：“…借圣火煉鹽脈，然童血污經書，悔之晚矣…“

祭壇突然爆炸。不是火藥，是三百六十個鹽囊同時爆裂。林斷在咸霧中看見楊逍的臉——他左手的鐵戒閃著黑魚紋光，戒面凹陷正好能嵌住測鹽尺的“癸酉“端。

“圣火匠該換人了。“楊逍彈指震飛林斷的鹽工帽，露出額角淡青的“癸酉“刺字。血從齒輪箱底滲出，在《乾坤大挪移》刻字碑上匯成溪流——溪水里浮著八歲那年的鹽稅賬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