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站在購物中心頂層的觀景臺，銀灰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微微發亮。從這里可以俯瞰整個城南區，三天前還燈火通明的街道，現在只剩下零星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滅。

“體溫36.2℃，心率58次/分，血氧飽和度99%。“小雨捧著從藥房找到的便攜檢測儀，像模像樣地匯報數據。她手臂上的傷口已經結痂，這不符合普通喪尸病毒的感染規律。

陳默活動了一下手指，指尖在金屬欄桿上留下五道清晰的凹痕。自從實驗室爆炸后，他的力量每天都在增強，現在能徒手掰斷鋼筋，奔跑速度接近獵豹。但最可怕的是感知能力——他能聽見百米外喪尸關節摩擦的聲響，能嗅出風中飄來的腐爛程度差異。

“東南方向，四百米，七只普通感染者?！八蝗晦D身，“老吳，帶第二小隊去清理。“

陰影中走出個滿臉刀疤的中年男人，曾是特種部隊的爆破手。他利落地給霰彈槍上膛，朝身后打了個手勢，五名手持冷兵器的幸存者立即跟上。

這是他們占領購物中心的第七天。陳默用混凝土塊封死了地下停車場，用貨架在二樓構筑防御工事，頂層的食品區被改造成生活區。短短一周內，這里聚集了四十七名幸存者，其中十二人具備戰斗能力。

“陳哥，北面有情況?！皩χv機里傳來年輕女孩的聲音。林楠，醫科大研究生，現在負責監控室的六個屏幕——那是用汽車電瓶維持的臨時監控系統。

陳默按下對講鍵：“具體方位？“

“永生花店門口，疑似活人，但動作很...奇怪?！?

銀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縮，陳默抓起消防斧走向消防通道。這把武器已經被改裝過，斧刃加焊了鋸齒，握柄纏繞著防滑膠帶。當他經過三樓兒童樂園時，幾個正在晾曬衣物的女人立即退到墻邊，眼中混雜著敬畏與恐懼。

街道上的腐臭味比三天前更濃了。陳默貼著墻根移動，聽到三百米外有液體滴落的聲音。轉過街角的瞬間，他看到了永生花店霓虹燈牌下的人影。

那確實是個活人，穿著染血的快遞員制服，正蹲在地上啃食什么。當陳默看清他啃食的東西時，瞳孔猛地收縮——那是半具穿著軍裝的尸體，肩章顯示是中尉軍銜。

快遞員突然轉頭，嘴角還掛著碎肉。他的眼睛呈現出渾濁的琥珀色，指甲發黑變長，這既不像普通感染者也不像實驗室的變異體。

“新型變異體，聽覺敏銳，視覺退化?！瓣惸钪^察結果，從腰間取下消音手槍。這是從昨天殲滅的武裝小隊那里繳獲的，彈匣里裝著鋼芯穿甲彈。

子彈精準命中變異體的眉心，但對方只是晃了晃。陳默看到彈頭卡在額骨上，暗紅色的血液緩緩滲出。這防御力已經超過實驗室的二代變異體。

變異體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嘶吼，四肢著地撲來。陳默不退反進，在雙方接觸的瞬間側身閃避，消防斧劃出一道銀色弧線。斧刃砍進頸椎時傳來滯澀感，就像在砍潮濕的硬木。

頭顱滾落的瞬間，陳默注意到切口處的血管在蠕動。他果斷掏出燃燒瓶砸在尸體上，幽藍的火焰立即吞沒了正在重組的肉芽。

回到監控室時，林楠正在回放錄像：“這個快遞員三天前就死了，我親眼看見他被喪尸咬斷喉嚨?！?

“尸體呢？“陳默盯著屏幕。

“扔在露天垃圾場，和其他尸體一起。“林楠調出另一個畫面，“但今早垃圾場的尸體...少了一半。“

監控錄像里，堆積如山的尸堆正在月光下蠕動。陳默放大畫面，看到有東西在尸體下方穿梭，像是巨大的蚯蚓，但表面布滿人臉狀的凸起。

“通知所有人撤離地下倉庫，用水泥封死通風口?！瓣惸聪聦χv機，“老吳，帶人去武器庫取汽油彈?！?

這時小雨突然跑進來，懷里緊緊抱著那個泰迪熊：“陳默哥哥，熊熊的眼睛在發光！“

陳默接過玩偶，發現右眼紐扣脫落的位置露出金屬光澤。他用匕首劃開縫合線，一個微型SD卡掉了出來。

插入讀卡器的瞬間，監控室所有屏幕都開始閃爍。張明的臉突然出現在畫面中，背景是某個地下實驗室。

“陳默，當你看到這段視頻時，我可能已經死了?！爱嬅胬锏膹埫髟诳人裕旖怯醒E，“軍方在三十六個主要城市投放了病毒孢子，所謂的實驗室泄露事故只是幌子。真正的X-27項目是...“

視頻突然中斷，所有屏幕跳出鮮紅的倒計時：71:59:59。林楠試圖拔掉電源，但汽車電瓶突然爆出火花，整個監控系統陷入癱瘓。

“自毀程序是幌子?！瓣惸粗盁煹脑O備，“他們在所有電子設備里預埋了病毒程序。“

刺耳的防空警報突然響徹全城。陳默沖到觀景臺，看到北面天空升起三枚綠色信號彈。這是軍隊的集結信號，但顏色代碼不對——綠色代表“清除開始“。

“全體注意！“他抓起擴音器，“一小時內收拾必要物資，我們向碼頭轉移！“

當幸存者們慌忙收拾物資時，陳默獨自來到地下停車場。被水泥封死的入口正在滲出黑色黏液，他用消防斧劈開一個小口，看到混凝土正在被某種酸性物質腐蝕。

銀灰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閃爍，他看到了更可怕的東西——無數半透明的卵狀物附著在墻面上，每個都有籃球大小，內部隱約可見人形胚胎。這些卵囊隨著黏液脈動，就像正在呼吸的臟器。

陳默點燃最后一個燃燒瓶扔進去，轉身時聽到頭頂傳來直升機轟鳴。兩架武裝直升機掠過購物中心上空，機腹下掛著銀白色的金屬罐。

當第一個金屬罐在三個街區外炸開時，陳默終于明白綠色信號彈的含義。淡黃色的霧氣隨風擴散，所到之處喪尸紛紛倒地，但那些變異體卻在霧氣中瘋狂生長。一只普通感染者的手臂突然爆裂，長出章魚般的觸須；倒地的快遞員尸體劇烈抽搐，后背刺出森白骨刃。

“他們不是在消滅病毒，“陳默看著在毒霧中蛻變的怪物，“是在催化進化?！?

碼頭方向突然傳來汽笛聲，悠長的聲響穿透毒霧。陳默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那艘本該廢棄的渡輪上，此刻亮著指引航向的燈語：短-長-短，摩爾斯電碼的“SOS“。

“改變計劃?！八麤_回安全通道，“所有人跟我去碼頭！“

當幸存者隊伍沖出購物中心時，陳默看到了永生難忘的景象。毒霧籠罩的街道上，血肉與金屬正在融合，報廢的汽車外殼上長出肌腱組織，紅綠燈柱表面覆蓋著跳動的血管。一只由十幾具尸體拼接而成的巨怪正在成形，它用輪胎組成的眼球盯著逃亡的人群，發出火車汽笛般的咆哮。

“保持隊形！“老吳用霰彈槍轟碎撲來的觸手，“不要看那些東西！“

陳默沖在隊伍最前方，消防斧已經換成軍用開山刀。他的視網膜上自動標注出所有威脅軌跡，肌肉記憶完美配合著增強的反射神經。刀光閃過之處，變異體的殘肢在空中飛濺，暗紅色的血雨淋濕了他的作戰服。

到達碼頭時，四十二人的隊伍只剩下三十一人。渡輪甲板上站著個穿船長制服的女人，她手里的信號槍正在冒煙。

“歡迎登上諾亞號?！芭巳酉吕K梯，“但船票要用子彈來換?！?

陳默正要開口，突然感覺后頸汗毛倒豎。他猛地推開身旁的小雨，一根骨刺擦著臉頰飛過，在渡輪船身上炸開碗口大的洞。

五百米外的毒霧中，浮現出三米高的黑影。那東西有著類人的軀干，但頭顱是旋轉的金屬齒輪組，右臂是正在充能的激光發射器。它胸口的裝甲板上，赫然印著軍方的鷹隼徽章。

“完美宿主原型體。“陳默握緊刀柄，嘴角勾起冷笑，“正好試試新能力?！?

當他的瞳孔完全變成銀白色時，渡輪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永生難忘的畫面：陳默的身影在空氣中拉出殘像，刀鋒與激光束碰撞出藍色火花，金屬齒輪在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崩裂。

這場戰斗持續了十一分鐘二十三秒。當原型體轟然倒地時，陳默站在它的殘骸上，用刀尖挑出發著藍光的能量核心。他的作戰服已經破爛不堪，但皮膚上連擦傷都沒有。

“現在，“他把能量核心拋給女船長，“這張船票夠分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