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一個月之前，整座渝城的人口大幅減少。

雖然變成血尸的，大都是底層的窮苦人，但也讓整座渝城元氣大傷。

城內百萬人口，在幾天的時間里，變成血尸或死于血尸之口的人足足將近二十萬。

整片渝城地區四五百萬人，足足死傷了將近百分之三十。

整個東山府被劃分成了五個區域：渝城地區、香山城地區、碧湖城地區、雁山城以及東山城地區。

整個東山府人口一千六百萬人，渝城因為商貿發達，所以人口更加密集，占了整個東山府將近三分之一，比作為府城的東山城也不差多少了。

血尸之亂雖然爆發在渝城，但造成的影響遠遠不止在東山府，甚至波及了整個玄州。

當其他地區得知渝城爆發了血尸之亂后，立刻便宣布進入戒嚴狀態，百姓無故不得外出，夜晚施行宵禁。

無論城內城外，城鎮還是鄉村。

正如王餐所料，東山府的許多官員都吃了來自掛落，包括副參領級別的鎮撫使梁煦和鎮武司司首裴慶。

這兩位雖然保留了職位，但都被降了半級，從副參領級降到了協參領級。

如果拿前朝的九品中正制做比較，相當于五品官降到了六品。

是因為乾康官府心系民情嗎？

當然不是。

不過黨同伐異罷了。

這兩位都是東山府的另一位實權高官——東山府督軍宋宗仁的左右手。

宋宗仁和掌握軍權的李大帥互相制衡，一個掌握了行政權，一個掌握了指揮權，彼此之間一直爭權奪利。

至于王餐，他既不是宋宗仁的手下，也不歸李大帥管，而是直屬玄州第十五師。

此時，王餐正在港口碼頭，面前是一個大腹便便滿臉橫肉的胖子。

正是那位渝城鎮守孔國昌。

這位渝城的一把手，終于找到了下落。

“孔大人好興致啊。我說怎么找不到孔大人的下落，原來是去南洋游山玩水去了。”

王餐一臉冷笑看著面前幾乎找不到脖子的一坨肥肉，“如何？玩兒的開心么？南洋好玩嗎？”

孔國昌的身子抖了抖，面帶訕笑：“下官哪里當得起王團長一句大人……”

“孔鎮守有何話要說？我好轉達給在州城衙門任職的令尊。”

孔國昌支支吾吾地解釋道：“下官受一位南洋白暹國官員邀約，去了白暹國一趟，增進兩國友誼，走之前將一應事務都交給了手下人打理，誰知道他們這幫酒囊飯袋，會鬧出這么大的禍……”

王餐嗤笑道：“像這種涉及兩國的事，都屬于外務府統籌管理，不知道孔鎮守有沒有提前與外務府溝通過？”

“這……下官也沒想到就這么幾天會發生如此大的事，想著快去快回。”

“幾天？”王餐質問道，“可不止幾天吧？渝城封城都封了半個多月，難道封城的命令是你下達的？”

“當然不是，下官怎會下達如此糊涂的命令。”孔國昌立刻矢口否認。

王餐瞥了他一眼，轉過頭去：“孔鎮守啊，雖說你是孔家弟子，但這事兒鬧得如此大，即便是令尊也兜不住。”

“你想好理由了嗎？”王餐問道。

孔國昌額頭冒汗：“王大人，下官實在是遭奸人蒙蔽啊。”

“奸人是誰？”王餐目光飽含深意，“孔鎮守可要想清楚了再說。”

孔國昌咬了咬牙：“是……是裴慶！他介紹了一位秘書到我身邊！名叫趙仇云，此人便是此次渝城血尸之亂的幕后黑手。”

“你的意思是，裴慶與血飲教勾結？”王餐咧嘴笑道。

孔國昌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就要矢口否認，但卻被王餐打斷。

王餐攬住孔國昌的肩膀，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

“孔兄弟，你要想清楚，此事鬧得這么大，光渝城區域便死了足足上百萬人，不是你能擔得起的，你手下的人分量不夠，更擔不起啊。”

“是你一個人扛，還是找個比你分量更大的一起扛？”

“我明白了。”孔國昌低著腦袋。

王餐對兩個手下揮揮手：“把孔鎮守帶下去，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要求不過分都可以滿足。”

————

王餐手下的裝甲團將渝城內的血尸殺了個干凈，但也幾乎將渝城掀了個底朝天。

那些三米多高的蒸汽裝甲搜刮起血尸來，可一點兒也不輕手輕腳，墻壁房屋被撞塌了不少，電線桿子也被撞斷了許多根，雖然火力發電廠早就停止了運作，沒有造成火災。

但渝城的重建工作也加重了許多負擔。

再加上被強迫搬運尸骸，造成了些許傷亡。

百姓們雖然感謝裝甲團剿滅血尸之恩，但也難免有所怨言。

底層平民的本來就生計艱難，這一場大亂更讓平民的生活雪上加霜。

北城的富家大戶們有樂善好施的，拿出家中囤積的糧食，開設粥鋪，賑濟災民。

但更多的富戶則開始了新一輪的侵占兼并土地，以極低的價格收購田產和房屋。

乾康的貧富差距一直在不停加劇。

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

在這樣一個武力集于一身的世界，那些受壓迫者卻連有效的反抗都做不到。

也難怪如血飲教這樣徹頭徹尾的邪教，為何始終難以剿滅。

夜幕下。

南風武館雖然燈火通明，但并不如何熱鬧，反而有些冷清。

外院的校場上空空蕩蕩，內院也只有寥寥幾人的身影。

當沈安來到內院主廳，已有數人正在其中等候。

王超站在廳堂正中央望著墻上字畫。

王越坐在角落的茶幾邊，百無聊賴地四處打量。

三師兄周濤、四師姐宋元桃、五師兄馬庸三人，圍成一個小圈談著什么。

七師兄呂劍則抱著一把長劍，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至于十師妹余朵則沒來，沈安對此也不關心，他跟那個木頭一樣的女孩沒啥交集。

“大師兄。”

沈安先跟王超打了聲招呼，隨后向幾位幾位師兄師姐抱拳一禮，幾人也都回了一禮。

“沈哥兒，好久不見。”王越站起身，湊到沈安什么，臉上的笑容有些拘謹。

沈安捏了捏王越的胳膊，笑道：

“看起來壯了一些，看來在家里也沒有懈怠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