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半天，釹安慰了他半天，躺著也難受，既然活著就不能一直躺著，還是爬了起來。周圍很安靜，但楓的視覺并不是這樣的，他還沒學會在混亂高壓，高密的世界里找到安寧。

廢墟里爬起來的戰士孤獨，無助，迷茫。藥用的和諧激素作用在減弱，系統提示副作用增強，楓開始煩躁，機甲放棄平衡，外源激素消退，強壓抑突然襲來，讓楓的情緒開始內耗，有益激素被完全壓制，他在拼盡全力克服他的向內壓力，強大的控制力讓他找到了被冰封的出口，一聲吶喊，導彈沖上云霄，垂直落下，楓仰頭看著飛來的高殺傷導彈，笑著迎接，想結束視界里的混亂。導彈馬赫轟鳴聲響徹四周，剎那間火海吞噬了楓，但機甲硬是的楓的眼里劃出一個波球沖向天際，用場的力學傳遞把楓也帶了上去，楓在天上看著下面的爆炸火焰，會覺得冷，想卸掉機甲掉下去，但是機甲不讓。視覺的不停刺激，抗拒又抵抗不了的精神狀態把楓搞得很絕望，開始打寒戰了，他沖著機甲生無可戀的苦嚷著：“放開我。放開我?！?

機甲把楓送回地面。提示：“友情，親情，愛情，可以緩解癥狀。”

楓顫抖著，躺在地上，那是真的站不起來，他在絕望中求生，看著連求生都是那么的痛苦，讓他聲淚俱下，那像是一個明知道活下來會很痛苦，卻依舊要選擇痛苦的人。注意力的轉移，慢慢起到了一定效果，在痛苦中找到了緩解痛苦的方法，建立了一個超高溫場，但范圍不大，覆蓋了幾乎所有原蟲區域，過濾場范圍內的工業材料，殺死部分原蟲，有些原蟲會躲進楓的機甲和水晶地下部分，避開屠殺。一會時間楓就創造了搭建信號鏈的小機器，一臺臺小型信號爬蟲開始跑了，隔著幾十米建立一個通訊點，還帶智能信號補缺功能，一只找到了洪的隊伍，洪的隊伍向外撤出了好幾公里，爬蟲離洪的隊伍在幾公里外停下。幾十米一個點的輻射區通訊建立。信號可以走出輻射區，洪要求看楓的全貌，為了確定他的安全，當大家看見了楓面目全非都嚇了一跳：“你是誰?！?

楓：“就叫你不要看?！?

“怎么變成這樣。發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所以你們要趕快離開這里，里面有原蟲，已經飄在空間中了，還有，機甲病毒就是異態原子，這種原子可以多角度觀察，是一個確定的三維結構，這很奇怪，說明它不受我們的干預，如果受我們干預坍縮成兩種狀態，它在我們眼里只能是兩種狀態，而不能是全息三維結構。

就這兩種你們感染其中一個，可能都會像我一樣。”

冰：“那你怎么還能活著？”

楓的顫抖在慢慢停止：“我不知道，但也許尋找這些答案可能是我最后的意義了。謝謝你，冰！好像還有值得研究的事?！?

洪：“你出來！”

楓笑著：“我走不了了，原蟲是我放的，還有我和機甲身上都是異態原子，出去隔離和這里隔離有什么區別，還不一定隔得了，這空間還大，還安靜，這里比較適合我。現在還這幅模樣，出去嚇人也不好，萬一到時候還要被抓去做研究，你頂不頂得住。看見那么多人，我的視覺密度會更大，那種壓抑會更讓我窒息，算了吧！”

洪：“出來他們會想辦法治好你！”

楓：“我們都不比那些人差，我們想不到的，他們也沒辦法。好細胞沒法接受重金屬，重金屬也不會讓好細胞活著，所以，我想可能是沒多久了?！?

洪：“大概還有多久?！?

楓：“不知道，也沒有什么癥狀！我不知道它是一個什么樣的過程，那些畫面我沒法用語言解釋，但是我的身上已經沒有一個原生的細胞了?！?

再看看原蟲：“原蟲在不斷壯大。我會不會成為罪魁禍首?！?

洪：“現在那里是什么情況？”

楓：“這里就我和原蟲。”

楓看著一個個倒在地上被啃食的無人機甲，它們的身體里都是蟲體一樣的密集點狀集合體在蠕動：“原蟲拉出的排泄物是有機物。這些有機物在輻射環境下可以進行原，分子重構，有些有機物已經在鍵合了，我感覺等輻射結束后，分子穩定了，新的生態就會發生，新的生命還會出現。

誒，我感覺好像生命基礎是在不適合生命生存的時候創造的，然后隨著環境不再惡劣，生命才開始活動?！?

洪：“你放出來的原蟲是什么意思？”

楓：“我們的祖先對抗過原蟲，我們的基因里記載了它們的樣子，機甲可能是為了保護我，啟動了這些分子數據，利用我的身體制造了它們，然后它們開始繁殖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為什么機甲可以不聽你命令調用基因庫?！?

“它有自己的判斷，我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這件機甲的智能發展得很好，很多次都是它保護了我，但我找不到那些程序。似乎它的行為不是我們所理解的程序。”

看楓這樣了，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畢竟這種事一般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看著都覺得痛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讓他不痛苦。

安靜了一會，楓突然笑了：“誒，我知道怎么不用發動機就飛上去了?！?

洪：“怎么做到？”

楓：“同時啟動多個場，一個跑的，一個拉的，一個被拉的。跑的和拉的建立聯系，拉的和被拉的建立聯系，跑的開始跑，機甲就是被拉上去的。我看著前面一個波球在滿是圖形的空間里移動，我控制它，我的身體跟著它的軌道跑，堪比戰斗機，比你那滿機甲的管子帥多了?！?

洪：“怎么啟動那些場的？”

楓：“嗯。。。不知道，我只是感覺讓它移動到哪，它會按我的感覺移動，那個東西就拉住我，至于它為什么能轉換我的感覺，我也不知道?！?

冰：“那個飛行是不是濱博士的場力學。能量會束縛在一個范圍里是因為能量和能量之間的互相排斥的關系，一種強力，弱力，電磁力，引力以外的第五種力，是來自其他場形成的位置或者能量層級的規則?！?

楓：“我已經沒有眼睛了，但我的腦視覺能看見很多不完整，破碎的畫面，那些線路或者波形圖都堆在一起，仔細找找。。。好像是有那么些固定的圈圈在固定的空間。但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如果要看仔細，估計不只有五種。。。好像很復雜?！?

都沒話說了，過了會，洪：“我們還是要尋找線索。”

楓：“剛才那爆炸挺厲害，估計沒留下什么資料了。你們要什么信息找我就好，我會建一個信號塔，然后我慢慢再找。

你們走吧。”

洪：“你呢？”

“我想造個釹出來。”

洪：“那么變態?！?

“一言難盡?！?

回到決心，關于調查的研究：“那就是妄想癥。初步判斷是精神疾病?！?

“其實會利用妄想癥的都是天才。”

“有病就是有病，什么叫天才?！?

“我認為需要繼續調查?！?

“你去，戰斗后那里的輻射更強了。你那么驍勇你去?！?

“那小子寫的你和洪。什么叫楓和洪長官說話是一副模樣，和下面的人說話又是一副模樣。他這么勇猛，這么敢提出問題，那就讓他去解決問題。”

洪沒說話。當和楓的通訊建立：“他們叫冰去和你一起調查。”

“不能來，來了出不去。為什么叫他，你沒阻止？”

“他一回來就寫了一堆什么東西，倒反天罡，你看看。”

楓：“很好呀，那是他的真實。我認為文化最終都會發展成這樣的。最后大家都要接受，理解每個人的觀點?！?

“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你不能因為自己覺得受刺激就用自己的權力要別人不真實，你那是濫用權力。我們教育他們要正面反面一起看，可我們自己卻做不到。那你帶什么兵，看你這么小心眼，兵都累了，還給你打仗。你權力大是你平臺比他好，不是你比他優秀，你更應該給優秀的人開條向上的道，而不是去阻攔他們把世界變得更好。”

“那是說你壞話。不尊老?！?

“他們愛他們的先賢，但先賢也只來過這個世界一次，他們一定是對的嗎？賢者有你這么小肚雞腸的嗎？

至于我，我是無所謂的，我喜歡真實的人，如果我覺得和他在一起讓我壓力很大，我和他保持距離就好了，成全他的真實是因為我有足夠的胸懷。我想。

最后的世界就是這個樣子的。成長過程中的人們表達自己的看法，在這些表達中慢慢發現自己的問題，慢慢修正?！?

“極端。”

“他做了極端的事了嗎？沒有就說明問題不大，每個想出彩的人成長過程都不缺少誤解，我們是要成為那個誤解的人，還是那個理性的觀察者，取決于我們的高度，也取決于我們的心態。我們怎么知道我們現在阻止的不是將來正確的事呢？”

“如果是錯誤的呢？”

“我們這些老頭不是都還在，不是嗎？你已經覺得我們打不過那些年輕人了嗎？老頭的身體老了，但熱血和信仰依舊是年輕時候的樣子。

壓制是一種文化，控制也是一種，我們要多摸索的是控制，如果別人不理解，我們就制造一個理解的途徑，這是我老婆教我?！?

洪想了想，笑著：“好把，她是個什么人？”

楓回憶著：“她是個神。

想辦法別讓他來?！?

人員預定前：“他不是很勇敢嗎？連你都敢罵。很勇敢就讓他去。就是要讓他知道，不能亂說話。他在罵你?！?

洪：“是你的利益會受損所以你才希望我也和你一樣站出來反對，而不是因為我，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你怎么和那個愣頭青那么像。這就是文化傳染，你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你還不愿意承認嗎？他沒有違反命令，沒有和命令過不去，他只是表達自己的看法。”

“我承認。我沒見過一個到一個地方不拜碼頭的，這就是不會做人，不會做人以后到哪都會吃虧。我們這是為他好?！?

洪：“我是讓他來做事的，不是讓他來做你認可的什么人。”

“我不認可他也沒用。我缺做事的人嗎？滿大街做事的人，缺的是平臺。

你干嘛，你要錄音？”

“他說的是真理，你還怕人錄?！?

“有些事我們自己明白，但不能對外公布。你想搞我?！?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但他不能去?！?

“這事也是你的意見，你現在想反悔。不可能。這種人不收拾，以后誰還尊重我們。我是為大家著想?！?

“鈦，。。。”

輻射區，釹遠遠的看著楓，楓坐地上，也遠遠的看著她，就這么看著。一會楓低下頭，好像很悲傷，看他那樣，釹的心在流血，忍不住，走了過來。

楓低著頭：“我就這么一直等著你，我讓你也走不了，只能自己走過來?！?

釹：“你那么自信。”

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而我也不會選擇其他人和其他辦法，我想看你舍不得我的樣子?！?

釹把楓的頭抱在懷里，楓閉上眼睛，一直往她的懷里蹭！一會楓解開她的手，站了起來，俯視她，沉浸在他和釹過去的感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