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站在河岸邊，手里的竹竿輕輕撥動著渾濁的河水。初春的風還帶著刺骨的寒意，他裹緊了身上的防水服，目光在河面上來回逡巡。

這條河他太熟悉了，從十八歲跟著師父入行，到現在整整十年。河底的每一處暗流，每一塊突出的巖石，他都了如指掌。可今天，他的心里總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竹竿突然一沉。

陳默的手腕下意識地繃緊，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絕不是普通的水草或者垃圾。他緩緩收回竹竿，果然，在竹竿末端纏繞著一縷黑色的長發。

“老張！“他朝岸邊喊了一聲，“準備網兜。“

助手老張立刻跑了過來，兩人配合默契地將網兜沉入水中。陳默能感覺到，這次的重量比往常要輕一些，但那種詭異的觸感卻讓他后背發涼。

尸體被緩緩拉出水面。

陳默愣住了。

那是個年輕女人，穿著紅色的連衣裙，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最詭異的是，她的面容完好無損，甚至還能看到臉頰上淡淡的紅暈，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這完全不符合常理，按照報案人說的時間，這具尸體至少在水里泡了三天。

“這...這也太邪門了。“老張的聲音有些發抖，“陳哥，你看她的手腕。“

陳默順著老張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猛地收縮。女人的右手腕上系著一根紅繩，繩子上串著一枚銅錢。那枚銅錢他再熟悉不過，正是二十年前那起命案中，死者手腕上戴著的同款。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時他還小，只記得師父說過，那具女尸被發現時，手腕上就系著這樣一根紅繩。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那是普通的飾品，直到法醫發現銅錢上刻著詭異的符文。

“陳哥，你看她的眼睛！“老張突然驚叫起來。

陳默下意識地抬頭，正好對上了女尸睜開的雙眼。那雙眼睛漆黑如墨，沒有一絲生氣，卻仿佛在注視著他。更可怕的是，她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快，把尸體放下來！“陳默厲聲喝道。

兩人手忙腳亂地將尸體放在岸邊。陳默蹲下身，仔細檢查著女尸的細節。她的指甲完好無損，衣服也沒有破損的痕跡，完全不像是被河水沖刷過的樣子。

“師父說過，這種尸體不能碰。“陳默喃喃自語，“得趕緊聯系警方。“

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后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回頭望去，只見河面上不知何時升起了一層薄霧，霧氣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陳默的心跳陡然加快，他分明看到，霧氣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朝著他們緩緩走來。

“老張，你看到了嗎？“陳默低聲問道。

老張沒有回答。陳默轉頭看去，發現老張正呆呆地站在原地，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具女尸。更詭異的是，老張的嘴角竟然也微微上揚，露出了和女尸一模一樣的笑容。

“老張！“陳默大喊一聲，伸手去拉老張的胳膊。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到老張的瞬間，一陣刺骨的寒意突然襲來。陳默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什么東西抓住了，低頭一看，竟然是那具女尸的手。她的手指冰冷刺骨，指甲泛著青灰色，正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陳默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己的力氣正在迅速流失。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傳來若有若無的哭聲，那聲音忽遠忽近，像是從河底傳來，又像是從記憶深處浮現。

“默...默...“

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小蕓的聲音。三年前的那個雨夜，小蕓也是這樣叫著他的名字。陳默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模糊，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他看到了小蕓的臉，看到了師父的臉，最后，他看到了母親的臉。

“醒醒！陳默！醒醒！“

一個陌生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陳默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河岸邊，身邊站著一個穿著警服的中年男人。

“你沒事吧？“警察問道，“我們接到報案趕過來，發現你和你的助手都暈倒了。“

陳默掙扎著坐起來，環顧四周。老張還躺在地上，但已經恢復了意識，正一臉茫然地看著周圍。那具女尸不見了，河面上的霧氣也消散了，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尸體呢？“陳默問道。

警察皺起眉頭：“什么尸體？我們趕到的時候，這里就只有你們兩個人。“

陳默的心猛地一沉。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赫然留著五個青紫色的指印，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