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醒來的時候，陽光正好。

手機顯示早上七點半，他習(xí)慣性地打開新聞APP，卻發(fā)現(xiàn)一片空白。刷新了幾次，依然如此。他皺了皺眉，打開微信，置頂?shù)墓ぷ魅簺]有新消息，朋友圈也停留在昨晚十一點。

不對勁。

陳默翻身下床，拉開窗簾。樓下的街道空無一人，往常這個時候，早該有上班族匆匆趕路，早餐攤也該支起來了。可今天，連只流浪貓都沒有。

他套上衣服沖下樓。電梯還在運轉(zhuǎn)，但每一層都顯示無人。走出單元門，清晨的風(fēng)裹挾著槐花的香氣撲面而來，卻聽不見任何聲音。沒有汽車?yán)龋瑳]有自行車鈴聲，沒有早點攤的吆喝。

整條街安靜得像一幅畫。

陳默跑向最近的便利店，玻璃門虛掩著。收銀臺后面的電視還在播放早間新聞，但畫面定格在女主播微笑的瞬間。貨架上的商品整整齊齊，連最搶手的飯團都還在。

“有人嗎？“陳默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

沒有回應(yīng)。

他開始奔跑。穿過熟悉的街道，經(jīng)過每天都會路過的咖啡店、書店、健身房。所有店鋪都開著門，燈光明亮，卻空無一人。紅綠燈依然在規(guī)律地變換，但十字路口一輛車都沒有。

汗水浸透了襯衫，陳默停下來喘氣。抬頭望去，寫字樓的玻璃幕墻反射著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每一扇窗戶后面，都沒有人影。

他掏出手機，瘋狂地?fù)艽蛎恳粋€能想到的號碼。父母、同事、朋友、外賣小哥、快遞員......全部無法接通。社交軟件上，最后一條動態(tài)都停留在昨晚。

突然，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陳默捂住耳朵，看見街邊的LED屏幕閃爍了幾下，然后亮起。

“歡迎來到'孤城'。“一個機械的女聲響起，“你是這座城市的唯一居民。“

陳默愣住了。

“這是一場全球直播，你的一舉一動都通過隱藏的攝像頭實時轉(zhuǎn)播。你的困惑、恐懼、掙扎，都是觀眾最期待的劇情。“

陳默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街角、路燈、廣告牌上，都藏著微型攝像頭。它們像無數(shù)只眼睛，冷冷地注視著他。

“為什么是我？“陳默對著空氣大喊。

“因為你最普通。“機械聲回答，“一個普通的上班族，過著普通的生活，有著普通的煩惱。觀眾想看的，就是這樣一個普通人，在極端環(huán)境下的反應(yīng)。“

陳默跌坐在地上。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每天早上七點起床，擠地鐵上班，中午吃外賣，晚上加班到深夜。周末偶爾和朋友聚餐，更多時候是宅在家里刷劇。房貸、車貸、催婚......這就是他的全部生活。

“現(xiàn)在，整座城市都屬于你。“機械聲繼續(xù)說，“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搶劫、破壞、放縱......沒有法律約束，沒有道德審判。觀眾就等著看你如何墮落。“

陳默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陽光依舊明媚，槐花依舊芬芳。他走向街角的便利店，拿起一個飯團，在收銀臺放下錢。

“抱歉，讓你們失望了。“陳默對著攝像頭說，“即使全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要活得像個正常人。“

他走出便利店，深吸一口氣。這座城市依然安靜，但陳默知道，在無數(shù)個屏幕后面，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注視著他。而他要做的，就是繼續(xù)過好每一天。

因為這就是生活，即使是一場被設(shè)計的直播，也要活得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