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殿的地宮比傳說更陰森。三百口藥池咕嘟冒泡，每口都沉著一具蘇家女尸骸。蘇玉娘撫過池沿銘文，指尖沾滿綠銹：“你看，這口池子用的是我生辰八字。”

陳三劈開玄鐵鏈，鏈上符咒卻化作毒蟲鉆入他傷口。蘇玉娘含住他手腕吸出毒血，唇色瞬間青紫：“沒用的…從你撿到玉佩那刻，就注定要陪我困在這里。”她突然掀開藥池底部的石板，下面堆著數百壇骨灰，“這些才是真正的蘇家女，我們…都是借她們命的傀儡。”

陰九娘的笑聲從暗處傳來。她坐在人骨堆成的王座上，脊背紅蓮已開至荼蘼：“好師妹，你終于肯帶他來獻祭了？”銀鏈甩出纏住陳三脖頸，“放心，待我飲盡他的心頭血，定把你們合葬一穴！”

蘇玉娘突然將陳三推入空藥池。鹵水灌頂而下時，她翻身壓住他，發間銀簪刺破兩人掌心：“記住，情蠱的解法從來不是斷情…”十指相扣處，血蓮并蒂而生，“是以命換命。”

陰九娘的銀鏈絞碎蘇玉娘肩胛骨。陳三在劇痛中看見走馬燈——七夕夜蘇玉娘偷點守宮砂、苗疆雨夜她剜心取血、漠北公主咽氣前塞給他的狼牙墜…原來每段情債，都是她為他鋪的生路。

藥池轟然炸裂。蘇玉娘化作血霧前，將半塊玉佩按進他心口：“浮生皆苦，但求你…別忘…”

陳三的悲嘯震塌地宮。陰九娘被埋入廢墟時，手中還攥著蘇玉娘的半截銀簪。

十八年后，漠北孤煙直客棧的獨臂掌柜，總在酒醉時摩挲一支并蒂蓮簪——左邊花瓣永缺半片，像被相思生生掰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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