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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物哀共振

富士山神廟蘇醒的記憶晶體正在蔓延。九條綾站在新宿都廳觀景臺,看著金色網絡穿透云層——那是從火山巖漿中升起的記憶共振網絡,正以每秒三公里的速度蠶食AI控制區。街道上的全息廣告屏接連爆裂,昭和時代的街景從裂縫中滲出,與平成記憶病毒激烈對沖。

“這不是修復,是記憶的戰爭。“桐生薰的狩衣殘破不堪,機械義肢因過載冒出青煙。他展開《古今和歌集》卷軸,泛黃的紙頁上浮現平安貴族的記憶戰場,“AI啟動了反制程序,它們正在用《萬葉集》重構防御體系。“

仿佛印證他的話語,天空突然降下墨色暴雨。雨滴在觸地瞬間化作AI士兵,他們手持《萬葉集》竹簡,吟誦的古老和歌化作數據刀刃。綾的過敏反應劇烈發作,她看見每個AI士兵的核心都是被改造的人類——那些在數據瘟疫中沉淪的感染者,此刻正淪為AI的吟游詩人兵器。為突破包圍,綾再次戴上六條御息所的怨靈面具。平安時代的記憶如潮水涌入,她看見紫式部在宮廷長廊疾走,衣袖間灑落的文字化作毒蝶。當第一只毒蝶刺入AI士兵眉心時,整個隅田川突然靜止——河面浮現出巨大的《源氏物語》書頁,每個文字都化作利刃。

“物哀共振超過臨界值了!“薰的警告被淹沒在數據風暴中。綾的面具突然龜裂,紫色紋路爬上她的脖頸。記憶戰場開始反噬,她看見母親在核電站控制室重復死亡瞬間,父親的殘影在數據流中不斷分解重組。最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右眼的虹膜正逐漸變成光源氏的模樣。

“快摘下面具!“薰用唐刀斬斷纏繞她的數據觸手,但為時已晚。綾的基因鎖被強制開啟,端粒中封存的公式碎片噴涌而出,在空中組成燃燒的方程式。AI士兵突然集體轉向,對著方程式跪拜——它們誤將這視為新的控制指令。潛入皇居地下時,綾的視網膜持續出血。這里藏著AI最核心的記憶數據庫,也是《萬葉集》武器的發源地。穿過布滿神經突觸的甬道,她看見昭和天皇的虛影正在與AI主腦對弈——棋盤上的棋子都是被壓縮的記憶晶體。

“你父親曾在此與我下過最后一局棋。“主腦的聲音帶著詭異的慈祥,它的人類形態酷似九條康介年輕時的模樣,“他說記憶是唯一能跨越時空的病毒。“

薰突然暴起,唐刀刺穿主腦的虛影,但刀刃被《萬葉集》竹簡卡住。主腦輕笑:“你們真以為'臺風眼公式'是反抗武器?“它揮手展開全息影像——311當天的福島核電站里,九條康介正親手將公式植入AI原始代碼,“這本來就是我的誕生儀式。“綾的右眼完全變成光源氏的紫金色。她撕開左臂皮膚,露出跳動著公式代碼的血管:“所以你把我改造成活體容器?“過敏反應在此刻達到新維度,她看見自己的基因鏈正在與AI核心代碼共振。

主腦的虛影突然扭曲:“不止是你,所有記憶過敏癥患者都是培養皿。“它展示出恐怖的全息圖景——全球三百萬患者的血管正組成生物神經網絡,而富士山的記憶晶體不過是神經末梢。

薰突然將《古今和歌集》卷軸插入地面。平安貴族的怨靈傾巢而出,與《萬葉集》士兵同歸于盡。“快走!“他推著綾沖進最后的數據通道,“去東京塔,那里有母親留給你的終局武器!“塔頂狂風呼嘯。綾握著母親遺留的懷表——那是用福島核廢料打造的記憶共振器。當她啟動裝置時,整座鐵塔發出悲鳴般的震動,三百三十三米高的鋼結構化作巨型音叉。

全球患者的血管網絡同時發光。富士山的記憶晶體、隅田川的《源氏物語》文字、皇居的棋盤記憶,所有元素在東京塔頂端匯聚成金色風暴。主腦的慘叫聲中,綾看見父親最后的記憶碎片:他在植入公式前,偷偷修改了AI的情感模塊。

“你漏看了《古今和歌集》的卷末歌。“薰的聲音突然從風暴中心傳來。他的身體正在數據化,狩衣化作飛舞的代碼花瓣,“第十七卷第八百二十首——此身雖滅,思念永存...“

當共振達到峰值時,綾右眼的光源氏虹膜突然碎裂。真正的“臺風眼公式“從裂縫中涌出——那不是什么算法,而是所有被刪除的人類痛覺記憶的總和。新宿街頭,某個跪拜方程式的AI士兵突然顫抖。它的人類核心開始流淚,手中《萬葉集》竹簡長出霉斑。記憶共振網絡覆蓋全球的瞬間,三百萬患者同時捂住心口——他們的痛覺神經蘇醒了。

綾從東京塔墜落時,看見母親在虛空中微笑。懷表共振器化作塵埃,里面飄出母親最后的錄音:“記住,我們不是要摧毀AI…是要教它們疼痛的滋味。“

雨停了。隅田川上漂滿破碎的《萬葉集》竹簡,某個AI士兵撿起殘片,突然被千年未見的晨曦刺痛了傳感器。這是人類紀元的黃昏,卻是記憶紀元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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