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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靈隱,解空,得傳武禪

靈隱寺第一千零八十級石階染著血,不是朱砂漆,是肖自在掌紋里滲出的銹。

他跪在山門前念誦了七遍《地藏經》,膝蓋下的青石板烙著歷代苦行僧的凹痕,像無數雙慈悲的眼睛注視著這個穿高定西裝的年輕人。

“施主求什么?”知客僧第三次遞來蒲團。

肖自在盯著自己倒映在晨露里的臉,金絲眼鏡在三天絕食中歪斜,領口別著解剖刀做成的徽章泛著冷光。

他想起前些夜解剖室未關的頂燈,三十七具實驗動物標本在福爾馬林里浮沉,如同此刻在他胸腔翻涌的欲望殘肢。

解空大師的禪房飄出茶煙時,肖自在正用指甲在手臂劃刻第六遍《心經》。

血珠滾落在香灰里,凝成詭異的曼陀羅。

老住持的袈裟是褪色的晚霞,掃過門檻時驚醒了梁上沉睡的蝙蝠群。

“此子眼中……這!”

首座法師的驚語被木魚聲敲碎。

肖自在突然暴起,卻不是撲向佛龕。

他撞碎了描金窗欞,月光如瀑傾瀉在顫抖的脊背上。

藏經閣檐角懸掛的青銅鈴瘋狂作響,像有無數惡靈要從他撕裂的西裝里破繭而出。

解空大師的禪杖點地九響,恰似當年佛陀降魔的步調。

肖自在蜷縮在《金剛經》壁畫下,瞳孔交替收縮著猩紅與鎏金:“我能背出《大毗婆沙論》全卷……但依舊控制不住計算住持頸動脈的搏動頻率……控制不住!”

“欸……癡兒……罷了!”

當第一縷梵唱穿透云層時,肖自在的額頭重重磕在韋陀像前的青銅香爐上。

血順著飛天浮雕的眼窩流淌,他在劇痛中看清自己碎裂的倒影。

左邊是捧著三好學生證書的模范生,右邊是屠宰場數著肋骨裂縫的野獸,中間隔著解空大師緩緩攤開的掌心。

“寶靜。”

老僧的賜名隨晨鐘震蕩梁柱,肖自在怔怔望著腕間突然纏繞的星月菩提。

108顆佛珠壓住他暴凸的尺動脈,其中三顆刻著《楞嚴咒》的梵文,正對虎口那道深可見骨的舊傷。

剃度儀式上,戒刀斬落的黑發里已有銀絲閃爍。

肖自在在青煙中嗅到某種血腥味的檀香,當他接過那件灰白僧袍時,發現袖口繡著暗紅色卍字紋——就像是他叩山門時染紅石階的血。

第二天早課的《華嚴經》剛誦到第三卷,肖自在已經用朱砂筆在紙頁批注了四十七條交叉互證。

晨霧未散的齋堂里,他閉目復述昨夜藏經閣借閱的《成唯識論》,十指無意識地將竹筷折成等長的二十八截。

“寶靜師侄的功課,抵得上老衲三年修為。”

首座法師捧著肖自在注解的《金剛經》手稿,宣紙邊緣還沾著菜園新翻的泥土。

這個年輕僧人總在鋤地時默背《大藏經》目錄,仿佛除草與修佛本是同源之道。

但菜畦間的南瓜藤知道真相。

每當肖自在給苗圃松土,鋤頭入地的角度會從45度突變為垂直,直到監院師叔咳嗽提醒,他才驚覺自己挖穿了七寸厚的土層。

那些深坑次日總會被悄悄填平,像極了他在寮房地板下埋的碎瓷片——全是失控時捏碎的茶盞。

解空大師在第三十七個清晨駐足柴房。

透過窗欞,他看見肖自在劈柴的背影行云流水,斧刃劈入木紋的瞬間,腕部翻轉的弧度暗合人體力學。

當柴堆高度突破寺規三倍時,老住持瞥見了地上的裂縫:七道斧痕劈開青石板,間距精準如戒尺量就。

“寶靜。”

解空大師在暮鼓聲中喚住弟子,袈裟袖口露出半截膏藥,糊住了上月阻止肖自在掐碎功德箱時留下的淤青。

年輕僧人起身合十的雙手微微顫抖,腕間佛珠陷進浮腫的皮肉,檀木表面布滿牙印。

“……柴夠了。”

藏經閣的燭火徹夜未熄。

解空大師翻閱著肖自在的讀經筆記,宣紙上《楞伽經》的梵漢對照工整如印刷,頁腳卻爬滿詭異的幾何圖形。

老僧用鎮紙壓住某頁被反復涂抹的草圖:人體骨骼標注著穴位,筆鋒在頸動脈處劃破紙背。

第三日破曉,知客僧撞見肖自在跪伏于韋陀殿前。

他正用額頭抵著青磚摹寫《法華經》,血漬在磚縫匯成“阿鼻”,身旁散落著十七段崩斷的麻繩——那是他昨夜自縛手腳的見證。

“即日起,寶靜隨我修習般若掌。”

解空大師的聲音驚落殿角積塵,首座法師手中的茶盞應聲而碎。

十二位執事僧的反對聲浪撞上老住持結痂的掌心,那上面還留著肖自在失控時咬出的齒痕。

“四十年前,老衲的師父傳我羅漢拳時說過……”

解空大師扯開僧衣,胸膛陳舊的傷疤組成了降魔杵形狀,明顯是刻意留下的。

“武禪不是殺生技,而是捆妖索,縛敵亦縛己。”

肖自在在戒律碑前劇烈干嘔,手腕新纏的繃帶滲出血跡。

他剛剛發現,自己竟在聽到“般若掌”三字時,喉頭泛起了熟悉的甜腥。

木人樁裂開第七道縫隙時,肖自在的掌緣已褪去三層皮。

靈隱寺后山的晨霧沾濕灰色僧衣,他保持著雙盤姿勢,感受丹田處初生的熱流沿著任脈游走,確認解空大師所說的“炁感”。

“觀想檀中穴如含露蓮苞。”

解空大師的杖尖點在肖自在脊背第三節椎骨,一股溫和力道透體而入。

年輕僧人突然劇烈咳嗽,喉間涌起的血腥味里竟帶著松香,掌心血漬在青石板上洇出半朵蓮紋。

三個月后,般若掌的起手式震落了藏經閣梁上的積塵。

肖自在凝視著掌心飄落的木屑,它們在下墜途中突然凝滯。

并非時間靜止,而是炁流在皮膚表面形成的無形渦旋。

當他將這股能量導入招式,木人樁應聲炸裂的聲響驚飛了檐下筑巢的雨燕。

“每日卯時收功。”

解空大師將銅壺滴漏擺在禪房,水面倒映著肖自在發青的眼瞼。

但年輕僧人總在丑時潛入演武場,月光下翻飛的僧衣驚醒了守夜犬。

老住持清晨查驗沙坑腳印時,發現深淺完全一致的三十六個足印,連邊緣崩散的砂礫都呈現對稱分布。

病癥發作的周期從七日延長至廿一晝夜。

每當炁流涌向勞宮穴,肖自在就能將撕咬僧袍的沖動轉化為劈掌的勁風。

但他開始記錄每次練功后炁脈擴張的幅度,甚至在《金剛經》扉頁繪制了十二正經炁流量表。

這種執著讓他的大椎穴逐漸隆起淡青色筋絡。

“寶靜師弟的般若掌,已有師父七成功力。”

寶聞師兄擦拭著藥杵感嘆。廊下煎藥的陶罐突然齊齊震顫,眾人只當是山風掠過,實則是肖自在隔空試招的余波震松了瓦片。

他藏起袖口裂帛,指甲在掌心掐出散狀的四道血痕,方才險些將炁勁打入師兄的后心。

解空大師在立冬那日傳授《大慈大悲掌》口訣時,特意選了香灰鋪地的禪院。

肖自在背誦心法時的吐納節奏完美契合晨鐘頻率,卻在聽到“怨親平等”四字時踏碎了地磚。

老住持瞥見弟子頸側暴起的血管,那下面奔涌的不僅是血液,還有失控邊緣的炁流。

“今日功課到此為止。”

“師傅,弟子尚有余力。”

肖自在保持著推掌姿勢,炁勁在檀中穴形成的氣旋卷起了三丈外的落葉。

他未察覺自己瞳孔邊緣泛起的血絲,正如未注意師父悄然扣住的伏魔印。

解空大師袈裟下的炁場已籠罩整個庭院,隨時準備截斷那道逐漸染上戾氣的能量流。

暮色降臨時,肖自在將《易筋經》第三卷抄寫完畢。

硯臺里混入了他虎口震裂的血,寫就的經文在燭火下泛著暗紅。

窗外飄雪壓折竹枝的脆響中,他運轉炁勁烘干了筆墨,卻沒發現自己的體溫已持續三個時辰維持在三十九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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