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尚未散盡，林天蹲在舊貨市場的角落里，面前鋪著塊洗得發白的藍布。三塊拇指大小的金砂在布面上泛著暗啞的光，這是他刻意用世界珠催化出的“瑕疵品“。不遠處兩個紋身青年已經徘徊了二十分鐘，領口的微型對講機偶爾閃過紅點。

“哥們兒，這疙瘩金子哪淘的？“穿骷髏T恤的男人終于蹲下來，指甲縫里還沾著機油的食指戳了戳金砂。

林天把棒球帽檐往下壓了壓，啞著嗓子說：“祁連山老礦洞，爺爺輩留下的。“話音未落，耳畔突然響起器靈的警告：“檢測到α型放射性同位素，對方攜帶釙-210注射器。“

幾乎是同時，男人的右手小指戒指彈開半寸寒光。林天瞳孔驟縮，世界珠在褲袋里輕微震顫，七百米外銀行大樓的玻璃幕墻突然折射出刺目光斑。當男人被強光晃得偏頭時，林天已經閃身混入人群，留下地攤上三粒金砂詭異地融成液態，順著磚縫滲入地下。

三小時后，“創世新能源“的銅牌掛在了城南舊工業區的一間倉庫外。林天望著斑駁卷簾門上映出的六道影子——三個在通風管，兩個在對面樓頂，還有一個扮成清潔工在掃落葉。這些人從黑市跟到工商局，又跟到這里。

“創世者，需要啟動光學迷彩嗎？“器靈問道。

“不急。“林天轉動鑰匙推開鐵門，塵封的霉味撲面而來。三十臺二手服務器在角落嗡嗡作響，這是他花光最后積蓄布下的幌子。真正的工作臺藏在世界珠內部：納米級的量子熔爐正在提純硅晶體，淡藍色的電弧中懸浮著米粒大小的黑曜石薄片——這是昨晚他創造出的二維太陽能材料。

手機在褲袋震動，未知號碼發來彩信。照片上是妹妹林小雨抱著課本走出大學圖書館，拍攝時間顯示五分鐘前。林天指節捏得發白，世界珠突然迸發的能量震碎了五米外的消防栓。水流噴涌而出的剎那，器靈將方圓百米的監控畫面定格在11點23分。

“晚上八點，西郊報廢車處理廠。“新消息伴隨著齒輪表情，“單獨來。“

林天扯松領口，從世界珠內取出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晶體。這是第17次失敗的產物，在坍縮成黑洞前0.03秒被器靈凍結。他對著陽光端詳晶體內部旋轉的星云，突然笑了。

當夜幕降臨時，三十輛改裝越野車將報廢廠圍成鐵桶。戴翡翠扳指的光頭男人坐在鏟車頂上，看著獨自走來的青年吹了聲口哨。無人機群嗡鳴升空，熱成像儀卻顯示對方身上沒有任何電子設備。

“林老板好膽量。“光頭彈飛雪茄，“你那點小把戲騙得了條子，騙不過我。上個月緬甸礦場丟了三百公斤高純度銥金，衛星拍到......“

他忽然頓住。林天掌心里懸浮的黑色晶體正在吞噬光線，方圓十米內的金屬制品發出哀鳴。生銹的車架像被無形巨手揉捏，扭曲成當代藝術般的螺旋結構。

“你要的銥金。“林天抬手輕推，晶體飄到光頭面前，“一克抵得上一噸。“

光頭臉上的橫肉抽搐，翡翠扳指突然射出針狀激光。但光束在觸及晶體瞬間拐了個直角，將無人機切成兩半。燃燒的殘骸墜地時，眾人才發現所有槍械都化成了鐵水。

“三天后，帶著你的人到創世新能源面試。“林天轉身走入黑暗，身后傳來晶體落地的脆響。光頭剛要破口大罵，卻發現滿地鐵水正匯聚成公司logo的形狀。

凌晨兩點，林天站在世界珠內部的新實驗室。淡綠色營養液中漂浮著妹妹的克隆體，這是他用海拉細胞與世界樹基因編輯出的替身。器靈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遲疑：“創世者，你確定要開啟記憶鏡像協議？“

“他們碰了底線。“林天將神經接駁器刺入后頸，七百個平行世界的記憶洪流般涌入。在某個時間線里，他看見自己化作星塵消散，而小雨在廢墟里捧著破碎的世界珠。

突然，警報炸響。實驗室外傳來混沌獸的咆哮——這是他上周創造的守衛生物，此刻正被某種力量撕成兩維平面。林天瞳孔中浮現出銀河旋渦，終于看清襲擊者的真面目：那是個由克萊因瓶拓撲結構組成的生命體，每個褶皺里都閃爍著熟悉的星圖紋路。

“原來你們也醒了。“林天輕笑，量子熔爐轟然啟動。整個珠內世界開始降維，在第十一維度展開成璀璨的幾何之花。當不速之客被封印在莫比烏斯環中時，現實世界的倉庫里，三十臺服務器同時亮起綠燈。

第二天清晨，光頭帶著二十個技術骨干跪在卷簾門外。他們手機里都收到段視頻：昨夜報廢廠的地面呈現出完美分形圖案，所有車輛殘骸構成π的前一萬位數字。

“公司第一個項目。“林天拋出銀色U盤，“把西伯利亞凍土層變成太陽能農場。“光頭顫抖著插入U盤，全息投影立刻展開：納米級的二維材料正在重組永久凍土，甲烷冰化作清潔能源，而古代病毒被禁錮在六維膠囊中。

當世界銀行打來第一筆預付款時，林天正站在珠內世界的雪山之巔。腳下大陸架緩緩漂移，新生的文明在珊瑚礁間點亮了篝火。他望著掌心流轉的星圖，忽然對著虛空說：“告訴觀測者，游戲才剛開始。“

云層深處傳來古老編鐘的嗡鳴，那是來自138億年前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