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青灰色的瓦檐滴落,在“時光當鋪“斑駁的招牌上濺起細小的水花。林深站在當鋪門前的臺階上,手中的懷表指針停在23:59分,這是他第三次在這個時間點回到這里。
懷表是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黃銅表殼上刻著繁復的齒輪紋樣,表盤邊緣有一圈他從未見過的奇怪符號。每當午夜臨近,表盤就會泛起微弱的藍光,指針開始不規律地抖動。
“林先生,又來看鋪子啊?“
蒼老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深轉身,看見王婆婆撐著油紙傘站在雨中。她穿著深藍色的棉布褂子,手里提著保溫壺,皺紋密布的臉上帶著慈祥的笑。
“這雨下得急,喝點姜茶暖暖。“王婆婆將保溫壺遞過來,“你小時候最愛喝我煮的姜茶了,記得嗎?“
林深接過保溫壺,目光卻停留在王婆婆手腕上若隱若現的青銅色紋路——那是時間管理局特工的標記,形似古老的日晷。他裝作沒看見,擰開壺蓋,溫熱的姜茶香氣撲面而來。
“聽說明天就要拆了。“王婆婆嘆了口氣,望向雨幕中的老街,“這條街上的故事,怕是要跟著這些老房子一起消失了。“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陸鳴穿著警服匆匆跑來,警徽在雨中閃著微光。“林深!可算找到你了。“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又有人報案說在13號站臺看見民國裝束的鬼影,你上次畫的嫌疑人畫像...“
話未說完,一陣刺耳的剎車聲打斷了他。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車輪濺起的水花打濕了陸鳴的褲腳。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清冷的面孔。
“林先生,關于您母親留下的時間膠囊,我想我們需要談談。“女人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路燈的光,“我是時間管理局的特派員,蘇硯。“
林深感覺懷表突然發燙,表盤上的藍光變得刺眼。他抬頭看向當鋪二樓的窗戶,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那是年輕時的母親,穿著她最愛的墨綠色旗袍,胸前別著一枚銀杏葉形狀的胸針。
“等等!“陸鳴伸手要攔,卻被王婆婆拽住,“小伙子,這雨越下越大了,要不要去我店里坐坐?“她的手指不經意間劃過陸鳴的手腕,留下一道淡淡的青銅色印記。
林深跟著蘇硯走向轎車,余光瞥見街角的陰影里站著一個人。那人戴著青銅面具,手中把玩著一枚古老的銅錢,銅錢在空中翻轉,發出細微的嗡鳴。
那是時間管理局的監察官,林深在資料照片上見過。監察官的存在意味著事情已經超出了常規范疇,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懷表的指針開始瘋狂轉動,表盤上的符號逐一亮起。林深感覺周圍的雨滴突然靜止在空中,陸鳴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林深!別上那輛車!“
蘇硯的聲音卻清晰得可怕:“時間膠囊已經啟動,您準備好了嗎?“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林深聽見王婆婆的嘆息,看見母親在二樓窗邊對他微笑,而那個戴青銅面具的人,正將銅錢拋向空中。
銅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發出清脆的響聲。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林深看見銅錢上的文字在雨中泛著微光:“通寶“二字周圍環繞著奇異的符文。
雨,終于落了下來。
當林深再次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陌生的街道上。周圍的建筑既熟悉又陌生,磚墻上貼著褪色的海報,電線桿上掛著老式路燈。
空氣中飄來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遠處傳來黃包車的鈴聲。林深低頭看向手中的懷表,表盤上的指針指向一個詭異的角度,表殼上的齒輪紋樣正在緩慢轉動。
他摸了摸口袋,發現多了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輕時的母親,站在時光當鋪門前,身后站著一位戴著圓框眼鏡的老人。照片背面用鋼筆寫著:“1947年夏,與師父攝于里仁口。“
一陣冷風吹過,林深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他轉身,看見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老人正朝他走來,老人手里握著一枚銅錢,正是監察官把玩的那枚。
“林先生,“老人微笑道,“歡迎來到1947年。“
林深看著對方說:“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老人不以為然的說,“你創造出來的時間節點,總是要自己修復吧,不能每次都是時管局幫你收尾。“
林深無奈的說:“每次都是忽然的,只希望盡快結束,盡快回到現實,一直在虛空中,一次兩次可以,但是多也也就乏味了,也不知道哪里是對,哪里是錯了。“
老人說:“好在這個時間距離現代足夠長,這些很多事情都可以交給記憶偏差,不然有影像留下來就不好了。“
本來想多問一下,老人就消失不見了。
林深也只能尷尬一笑,繼續沿著大橋走去,現在到處都是泥巴屋,沒有參照物了。別的人進入異世界,都是各種寶物,自己是一個都沒有看到,一直從零開始還是挺麻煩的。
路過的每一個人都看起很高大,那為什么等到父輩都很矮,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現在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想著這個光景,爺爺奶奶都是十幾歲的小屁孩,自己就是有一種無力感。
饑餓感讓林深變得很無力,想到里仁口大橋下,有一個廢棄渡口,小時候,爺爺還告訴林深,他小時候還考這個,賺了自己的學費,只希望爺爺沒有吹牛吧。
果然有一個招工的標識,林深跑過去,看到陳胖子就打招呼。陳胖子打量這個人,“外鄉人,你沒熟人介紹,我也不敢用吧?“
林深說:“我給你當小工,我是江西過來,和你也算是老表,包吃包住就行,盤纏都用完了,也不能看到我餓死在你家渡口門口吧。“
陳胖子說:“算你小子懂行,我就當一個好人,你坐滿一個月,還是給你算錢,誰叫我心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