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不出去,根本殺不出去。
劉磐軍中沒有任何攻城器械,完全打不破眼前的營寨,三萬大軍就在這短短的幾日的時間徹底陷入死地。
劉磐面若死灰,但是臂膀的疼痛讓他不由得精神了一下。
沉默良久,劉磐下令道:“你們往四周山上跑吧,跑出去的都去醴陵。”
至于跑不出去的,劉磐沒說,眾人心中也清楚,無外乎投降或者被殺兩個結局。
“諾!”眾將紛紛領命,正欲各自散去,其中一個將校見劉磐仍舊留在原地,沒有動作,不由得出言道:“將軍,你呢?”
“我?”劉磐面色苦澀無比,良久才道:“我深受了叔父恩德,執掌數萬兵馬,荊南大郡。如今卻因為我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場,我哪有顏面敢去見我的叔父啊!”
眾人一陣無言,一個頗為通曉事理的將校卻道:“將軍乃是鎮南將軍麾下最親信的大將,如今劉賢賊子反叛,正是將軍用武之時啊!若是將軍不能保全有用之身,日后鎮南將軍用人之時,卻無人可用,該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將軍歷來勇武,連那賊酋太史慈都佩服將軍,將軍豈可因為一時的戰斗失利就可以自暴自棄!”
眾人紛紛勸阻,劉賢卻心存死志,一言不發,緊閉雙眼。
“將軍!”一個劉磐真正的心腹卻知道劉磐在顧忌什么,當即上前出言道:“將軍,鎮南將軍有言在先。”
劉磐這才睜開眼:“講來。”
那心腹顧不上其他,繼續道:“鎮南將軍曾經道,若是事有不諧,他也會在襄陽等著將軍。”
劉磐苦笑一聲,道:“我那叔父我最是了解,你休要胡說八道。”
他自幼就知道自家叔父的性格,若是他知道自己損失了三萬兵馬,定然不會輕易饒了自己。
劉磐身居高位多年,又哪里肯過那般卑躬屈膝的日子?
那心腹繼續道:“將軍,鎮南將軍的性子您也知道,即便是您不回去,他就不會做些什么么?”
劉磐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心腹的想法。
自己不回去,劉表的氣往哪里出?自己又不是戰死沙場,而是自刎而亡,到那時劉表必然記恨自己,再連累自己的親族該如何是好?
還不如自己回去襄陽,即便是劉表心中憤恨,以此人外寬內忌的性格,也頂多是炮制自己,絕對不會連累自己的家人。
想到此處,劉磐的眼神流出來一絲對生存的渴望,看來自己必須回去!
說話間,遠處山峰之上突然漏出來一隊騎兵,為首的一員身穿銀盔銀甲,騎著一匹雪白的寶馬,手中一桿長槍虎虎生風。
此人大聲喊道:“劉磐將軍何在,劉磐將軍何在?”
劉磐心中大喜,對著山峰上的將領瘋狂揮手,大聲道:“我在此處,你是何人?”
那將領見到劉磐,臉上卻沒有任何神色,大聲道:“我乃左將軍麾下司馬,常山趙子龍是也。將軍前后都有敵人,只有這里有一條小路可以直通醴陵,將軍速來!”
劉磐還在猶豫,卻被親兵簇擁著來到了趙云身下。
此地雖然是有一條小路,但是趙云在山峰之上,身下是一塊足足數丈之高的石頭,將兩支軍隊給隔離開來。
那石頭光滑無比,難以攀爬,若是沒有人在上面接應,根本無法跑出去。
趙云卻好似早有準備般的,朝著下面扔了一根繩子,道:“劉使君,事不宜遲,速速上來!”
劉磐卻苦笑連連指向自己的肩胛骨,旁邊的親衛卻看不得劉磐遲疑,上前拿起來繩子,就將劉磐綁的結結實實。
趙云麾下將士用力,迅速的將劉磐拉了上去。
趙云留下部分人手,爭取將更多的將士救出來,自己則分給劉磐一匹馬,道:“劉將軍,快隨我去江夏吧。”
“江夏?”劉磐心中一驚,忙道:“為何是江夏?”
趙云苦笑連連,道:“劉將軍,您還不知道吧,那劉賢帶著精兵奇襲長沙,已經將長沙拿下來了。”
“湘南呢?”劉磐仍舊不死心的問道:“若是湘南還在我們手里,還有機會。”
趙云卻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道:“湘南?湘南丟失的更早,若是我們不來,只怕眼下醴陵也沒了。”
“狗賊劉賢,怎么出手如此狠辣!”劉磐怒吼一聲,但是他的動作顯然牽扯到了胳膊,劇烈的疼痛讓他有些支撐不住。
湘鄉、湘南、臨湘,三座城池連成一塊,徹底封死了前往武陵的道路。只有趁著劉賢兵馬不能覆蓋長沙郡,趁亂從長沙摸到江夏,再轉道回南郡,才有一線生機。
見劉磐長久不語,趙云勸解道:“劉賢手中只有兩萬多兵馬,我主左將軍部就有兩萬多,再加上蒯越將軍帶來的荊州主力,加起來足足七八萬兵馬。請將軍勿憂,或許收復長沙就在不遠。”
劉磐沉默良久,才指著身后的戰場,道:“兩萬?不,是五萬!”
兩萬是劉賢的,還有三萬是自己送給劉賢的。
劉磐心中酸澀無比,荊南局面怎么敗壞的如此之快啊!
從自己接到調令到今天,半個月都不到的時間就損失了一個大郡,三萬大軍!
兩人沉默良久,劉磐才想起來,對著趙云恭敬的道:“感謝趙將軍在危難之時施以援手,救得磐性命,此恩容劉磐日后再報。”
趙云卻不是個挾恩圖報之人,他連連擺手,道:“我部是奉命支援將軍的,如今卻沒有將將軍部眾救出來,本就是我的過錯,又豈敢讓將軍如此?”
說著,趙云也解釋了起來:“黃忠在此地,數日之前就派遣了許多兵馬守護,單單等著將軍到來。我手下兵馬太少,無法出城浪戰,因此也不能靠近。今日黃忠收縮兵馬,這才給了我們靠近此地的機會。”
劉磐點了點頭,身后此時卻傳來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之聲。
二人心中都清楚,這是說明戰場已經沒有戰斗了,大部分的士兵已經投降了。
良久,劉磐才道:“為今之計,只能奢求左將軍能夠平定荊南了。”
他對蒯越蔡瑁等人實在沒有信心,不過是一些蛀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