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柳回風的癡情?!
聽完柳初陽的話,柳翩翩久久未能回過神來,原來九清山路上,馮暮雪便已經對柳回風割舍不下,否則也不會因為那慧娘怒極攻心,傷了元氣,落下了病根,并在最終選擇了那般決絕的方式與這個人間告別,至于那柳回風,更成了那道堪不破的謎。
“姑娘?”
柳翩翩抬眼望去,柳初陽一臉擔憂地神色,“你沒事兒吧?”
柳翩翩笑笑,“我沒事。”
“小荷她們飯菜差不多都做好了,我們出去用餐吧。至于他們的事,也許真的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姑娘倒也沒必要介懷。”
柳翩翩看著他那淡然的模樣,不知為何忽地就脫口而出道,“你相信天意么?”
柳初陽沉吟半晌,還未來得及開口,門口就傳來小荷地歡笑聲,“你們也別只顧著聊天,先試試我們的廚藝如何?”
這不提還好,一提倒真是有些餓了。
一張并不甚寬大地桌子上足足擺了七菜一湯,雖然都是些時令的新鮮果蔬,但這對于尋常人家也算得上是頗為豐盛的了,一行四人一狐恰好坐全了桌邊的位置,柳翩翩虎視眈眈地盯著那道道美味佳肴,“小豆芽,這邊幾道菜真是你做的么?”
小豆芽笑笑,滿眼的得意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
小荷也是笑的眉眼彎彎,“我都沒想到這孩子竟然也能燒的這一手的好菜,比起我來都厲害許多,真是太讓人嫉妒了。”
小豆芽烏黑的眼瞳中也是充盈著奕奕神采,“這些都是以前學來的,姐姐要是喜歡的話,我常做給姐姐吃。”
柳翩翩看看小豆芽坐在那邊的乖巧模樣,一種莫名的心酸浮上心頭,他說的“以前”必定是身在那個富貴至極的家庭中受盡冷落的時候,否則以他的身世,怎會近得這些煙火氣息。
“姐姐,你怎么了?”
“姐姐沒事兒,只是看到你這么懂事,真的很開心。”
柳初陽爽朗地一笑,“這孩子的確很懂事也很乖巧,以后我的孩子若也能像他這般就好了。”
柳翩翩聞言忙向小荷看去時,只見她一瞬的慌亂被低頭飲茶的動作遮得恰到好處,只是卻沒能夠逃得過柳翩翩的視線。
柳初陽循著柳翩翩的視線望去,只見是小荷似是含羞帶怯地低了頭,便也不在多言,“不知姑娘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我已經答應她,就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再說就這樣擱置不理,我一輩子也不會心安。”
柳初陽眉目間染上一抹濃重的憂色,“可是這樣的執著未必會得到你想要的結局,你還要選擇義無反顧地堅持到底嗎?”
柳翩翩咽下口中的一片木耳,把筷子放在手中把玩著,“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只要我走過這一趟,經歷過沿途的那些風景,其他的對我來說真的都已經無所謂了。”
“不錯,我覺得翩翩姑娘這話倒是說的極是。”
柳初陽看看開口的小荷,雖不置可否,卻也只是寵溺地笑笑,不再有所辯駁。
看著他們兩個如此和諧而又恩愛的場面,柳翩翩眼前總是不自覺的浮現出我把忘舊泉親手交到小荷手中的畫面。
倘若柳初陽真的是如他所言的那般,她又拿何面目與他坦然相對,即便柳初陽忘記了這一切,柳翩翩覺得自己終不會在他面前抬的起頭來了。
明明香噴噴的飯菜,可此時到了她的嘴里,卻再也嘗不出半分的味道。
本該好好吃下的一頓飯,就在各自的心事里無疾而終。
柳初陽被小荷以幫助隔壁沈叔家大寶補習功課,家里太亂也需要女人精心打理為由打發他帶著小豆芽和阿貍一起去了相隔半里的沈家。
柳翩翩看著他們慢慢地淡出自己的視線之外,一道粉色光華閃過,那道木門戛然關上,柳翩翩回頭看向她時,卻發現一片狼藉的飯桌上,那些碗筷碟子自行的變得干凈起來。
“我們進屋子細聊吧。”
柳翩翩嘆了口氣,想必她是下定決心要他飲下那忘舊泉水了,卻也緊緊跟在她身后,進了屋子,慢慢坐了下來,“你真的決定了么?”
半晌,她才輕聲應道,“嗯,我決定了。”
看到她這般的堅持,柳翩翩忽然又不知道自己幫她完成這件事究竟是助她還是害她的心,又劇烈地搖曳起來,“你不后悔么?”
她只搖搖頭。
柳翩翩也不在看她,只看向那些自行擺放好的碗筷盤碟,只覺得一陣神奇。
這是這些年來,小荷第一次用法力做這些事情,想想以后都不能再這般生活著了,倒是越發地覺得難能可貴起來。但是她此時為了爭取和柳翩翩說話的機會,也不得不如此了。
“你打算什么時候讓他飲下?”
小荷仿佛沒有聽到柳翩翩的問話般,對著無邊的光景輕聲呢喃道,“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甚至都懷疑能不能夠堅持到明天的日出。”
柳翩翩想了想,開口道,“好,不過我只能幫你拖延到今夜子時,剩下的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小荷眼眶有些濕潤,“盡管知道沒有用,可是我還是想親口和你說聲謝謝。”
柳初陽回來的時候已近傍晚,小豆芽手里還替他拎了一小把的新鮮青菜,阿貍跟在地上跑了回來,看到她們便笑吟吟地迎了上來,“這些都是沈叔硬塞給的,說什么也得要我帶回來,也是實在沒辦法推卻的事情。只是難為這小弟弟了,陪我走了這么遠。”
小荷笑瞇瞇地接過他和小豆芽手中的青菜,便招呼他先去洗洗手,說自己要先去廚房擇下那些凌亂枯萎的葉子。
可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柳翩翩看到她的眼角劃過一條長長的水痕。
柳初陽淺笑淡然,“豆芽,你還是先抱阿貍去洗洗吧,那么白的皮毛生生地糟蹋成這般模樣。”
小豆芽看看他,又看看柳翩翩,最后俯身抱起阿貍,朝著門外走了出去。
柳翩翩隱約地明白他是刻意地支開了他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你可是有什么話想要對我說?”
柳初陽鎮定了心神,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道,“姑娘不是僅僅為了馮暮雪的事情而來的吧?”
的確是,馮暮雪只是順便打聽而已,可是就這樣被他一語中的,柳翩翩實在有些不自在起來,“那你覺得我是為何而來?”
他半是猜疑,又半是肯定地說道,“是為了小荷么?”
不待柳翩翩開口,他又急著補充道,“小荷很少和人接觸的,可是對你卻那般莫名的信賴,而且這段時日以來,她的行為舉止都極為反常,她自以為掩飾的極好,我也只好順著她把這場戲演完,可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我不得不弄個清楚明白。”
柳翩翩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即使明白了又能如何呢,難道明白了就能更改冥冥中已然注定的結局么?”
柳初陽認極了死理般,“可是我寧愿清醒的死,也不要稀里糊涂地活。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她恬靜的睡顏,我想這輩子也不會再有人將我們分開了,一想到那樣的狀況會發生,便覺得寢食難安起來,那種心情你能理解么?”
柳翩翩以為等他忘記這一切的時候,也便無所謂那些堅持與否的事情來了,對他的問話也緘默起來。